“该不会是孤月夜……”
“可能是姜掌门的师祖……”
李无心还在地下痛苦地挣扎,打滚,甄琮明抱都抱不住他,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嚷,一会儿干脆爬起来朝四周砰砰砰磕头,鲜血和鼻涕一块儿往下流淌。
“还给我吧,筹措了大半生了,统共就五十一亿金。”李无心哀嚎道,“就只有五十一亿金……你要的我真的尽力了,真的是没有那么多钱两,我总不能去杀,去抢,去做尽坏事谋得钱财吧?!贵派日进万金,但碧潭庄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求你了……”
听到“贵派日进万金”,先前那些没有打量姜曦的人,都开始往姜曦那边扫视了。姜曦手下的轩辕阁,那就是修真界最大的黑市,不是他,还能有谁?
有碧潭庄的年轻弟子气不过,已经双目赤红,朝姜曦嚷了起来:“姜掌门!原来我碧潭庄的断水剑谱最重要的那三卷,竟是在你孤月夜吗?!你出口就要八十亿金,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姜曦还未说话,左侧就有一人,沙哑道:“真相未明,你安敢给姜掌门妄加罪名?”
说话的人竟然是连气都快喘不上的黄啸月。
这老家伙撑着结界的手都在抖了,还要给姜曦说话表忠心,打的是什么主意,真是昭然若揭。
碧潭庄那弟子恼极,冲上去就要骂黄啸月,却被同门牢牢架住,同门劝道:“甄复,别惹他们。”
听到这个名字,墨燃一怔。
唤作从前,他可能会觉得这个名字和真聪明一样,都让人笑掉大牙,可此刻他看着在泥泞里不住磕头跪拜的那个糟老头子,忽然就觉得很苦。
一点都笑不出来。
“五十亿不行……那……那就五十五亿?”李无心在哭,不停地那袖子抹眼泪,“五十五亿,我去替益州常氏做笔买卖,再卖些法器灵石,还能凑到的,五十五亿……掌门,你行个好,发个慈悲……就把剑谱还给我吧。”
他佝偻着磕下头去,磕到最后额头也破了,鲜血横流。
“断水剑谱,是碧潭庄的魂啊…”他哭泣道,“先师羽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把剑谱赎回来,我这一生都在尽力……一辈子了,从黑头发,变成了白头发,求的人也从你爹,变成了你……我还求过罗枫华……”
“啊!”
众人陡然失色。
罗枫华?!
李无心求过罗枫华?!
不是孤月夜……是……是……
纷纷回首,没有人在走动,但是立刻分拨出一条路来,因为几乎所有门派的人,都在扭头看着角落里的南宫驷,还有叶忘昔。
“是儒风门!”
这回不需要窃窃私语了。有人大喊了出来。
“真不要脸!”
“就说儒风门的剑术怎么几十年里忽然突飞猛进了这么多,甚至还有了剑圣的遗风!禽兽!”
“当年灵山大会还给了南宫驷第三呢!偷来的剑术,算什么本事!”
“真令人作呕!!”
南宫驷立在原处,神情木然,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儒风门的罪恶丑闻,那些他父亲,先辈造下的恶,原本是应该落在儒风门七十二城头上的,如今都要他一个人来扛。
他没有逃,也没有吭声,脸色灰败的,就这么默默立着。
叶忘昔想要去握他的手,南宫驷把手不动声色地抽走了,他站在了叶忘昔前面。
“他竟然还有脸来……”
“他爹都那么畜生了,你以为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碧潭庄的人最为愤慨,朝他们喊道:“滚啊!你们还不滚吗?!”
“十大门派已无儒风门一席!立在这里做什么!滚!”
“狗男女,不要脸!”
四周此起彼伏都是激昂彭拜的声音,唾骂着,诅咒着,一张张脸上都是那样鲜明的仇恨。
忽然有人冲过来,碧衣翻滚,是碧潭庄的弟子,那个人一把揪住南宫驷的衣襟,叶忘昔立时道:“阿驷!”
南宫驷却只在电光火石间将她推开了,然后被那个碧潭庄的弟子按在地下,拳头雨点般落下,砸在他的脸上,胸肋,腹部,一拳一拳,不用灵力,却拳拳沉闷,凶狠,发了狂。
这时候,忽然有另一个沉冷的声音,厉声道:“住手。”
一击重拳未收,砸在南宫驷英俊的脸庞上,南宫驷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头发撒乱,躺在地上,尽是泥泞。
那愤怒的弟子还要再挥拳头,胳膊却被人捏住了。
他怒而回首,嗥道:“畜生!不要你——”
话没有说话。
因为立在他面前的人,是天下第一宗师,楚晚宁。
“住手。”
楚晚宁目如寒泉,俯视着他,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好像有很多情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少年的胳膊,抿着唇,半晌道:“别打了。”
南宫驷在地上又咳出一口血,叶忘昔忙去要扶他,被他挥开了:“不用管我,儒风门之责,我应当替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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