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想起刚才走没多久的苏向荷, 就说:“对了, 不久前有个自称是你妹妹的年轻姑娘来找过你, 说是叫苏向荷,小伙子,那是你妹子不?”
苏杭一愣:“我妹妹?”
护工说:“对呀。”
苏杭摇摇头,脸色淡下去说:“我没有妹妹。”
他刚醒,精神头很差劲,没能多说几句话,人便又沉沉睡过去。
护工给他盖上被子,想了想,拿起手机,把之前苏向荷留下的电话给从通讯录里删了,嘴里还自言自语说:“我就说嘛,哪有做妹妹的那么不懂事,正好省我三毛钱话费。”
病房里安静下来,窗外日头正好。
“你们俩闪开我来。”
筒子楼里,陈三翠到底没眼看下去。
女人胖乎乎的身体直接把愣在地上的两个人挤开,抄起袖子就把站在灶台上的鸡大爷抓在手里,扣住脖子倒吊着朝旁边碗里放血,完了还颠颠那只鸡的重量说,“这畜生还挺沉。”
野生乌鸡扑腾的动作渐渐变弱,跟黄泉大黑鱼作伴去了。
宋煋捂着嘴从地上站起来,他无意识地舔舔唇上沾血迹,往旁边走神的男人脸上看一眼,见对方下唇上那个明晃晃的牙印,目光一顿,又迅速撇开。
宋文律正好回过神。
宋煋眼角疼出了点泪花,眼角也红着,整张脸皱成一团。
宋文律也顾不了嘴唇上那点儿伤,就伸手端过宋煋下巴,拉开少年捂着嘴唇的手,仔细又紧张问:“磕疼了没?嘴巴张开我看看。”
宋煋被迫抬起下巴跟男人对视一眼,眉头还拧着,眼底闪过点愕然。
宋文律说:“啊——”
宋煋心里一阵古怪的感觉划过,他怔怔地看着男人,嘴巴浅浅张开。
宋文律的目光掠过少年粉色的唇瓣,喉咙微动,心脏也跟着扑通跳了下。
仔细收回心神,他认真看了半晌,而后放开手,松了口气:“没破皮。”
宋煋退开一步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可能只是简单的发呆。
宋文律没主动提刚才那点事,他跟少年的唇的确是碰到了一起,但动作太过激烈,一点都不美好,他拒绝承认这是自己跟少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但偶尔还是可以回味一下。
宋总冷漠的脸上露出点懊恼情绪,因为他还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
筒子楼楼道里,不知是谁家中午开门广放电视,信号还不大好,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传进楼道,里头女歌手正深情唱着首甜蜜蜜,柔情蜜意又深情款款的小调。
旁边给鸡放血的陈三翠跟着轻哼,笨拙的双脚打着节拍,脸上阴沉刻薄的竖纹都被嘴角那点儿带着怀念的笑遮了下去,连声音都柔软了。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030听入了神:“煋煋,030喜欢这首歌,好甜呀。”像吃了蜜糖一样,甜的要都冒泡了。
宋煋没听见030在想什么,脑海只有030充满快乐的歌声,甜甜软软,无忧无虑。
宋文律也听入了神,目光落在宋煋脸上眨也不眨。
乌鸡被放完血,就轮到拔毛,拔毛之前需要滚水把鸡整个烫一遍,陈三翠想着这俩小子也不会做,就麻利的煮了锅水,把鸡扔进去就盖上锅盖。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陈三翠回头跟宋文律露出个笑,就问宋煋:“小路,这鸡你们要怎么吃?”
宋煋看一眼宋文律,上前说:“陈姐,炖汤喝吧。”
陈三翠眼里闪过道惊讶:“炖汤哟,那得小火熬着,骨头炖烂还得三四个小时。这鸡还得拔毛清理内脏,怎么也得再过段时间才能炖上,你们……”这午饭还没吃呢,咋就轮到晚饭了?
好在女人也没把话问到底,她帮着宋煋把鸡处理好了,就催促他赶紧做午饭,后头可是还有人排队等着用灶。
宋煋点头:“谢谢陈姐。”
陈三翠摆摆手,“你那山药挺好吃。”
宋煋把装鸡血的碗给她,陈三翠脸上露出个笑,推拒两回还是收下。
除了那只糟心乌鸡,别的东西做起来宋煋的动作就麻利很多,宋文律帮不上什么忙,就拿了个抹布擦鸡大爷造下的那些鸡血。等他收拾干净了,宋煋几道菜已经装上盘,绿油油的小青菜配着白生生的山药鱼汤还有盘小炒肉跟凉拌的西红柿。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看着挺好,闻着味道也还不错。
鸡早在旁边炖上了锅,楼里租客间都相互熟识,宋煋也不怕别人偷偷拿了锅里炖的东西。
穷没关系,可做人起码的尊严还是要有。
单为了一口吃的把那点儿自尊跟面子搭上。
不值当。
两人端着菜回了出租屋,就用个小箱子放在床上,两人坐两边,很简陋。
宋文律不在乎这个,他早上没吃饭,这会儿是真饿了。
豪门大院里的那套礼仪标准是做给别人看的,在这里不需要。
男人没怎么在乎什么形象,抱着碗呼呼啦啦就拌着菜吃下去一大碗米饭,等他吃到口凉拌西红柿,嘴上那点儿牙印疼得他倒吸口气,却又被他故意做大的吃饭声给遮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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