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哪家少女不怀春?其实这要是放原身十六七岁的时候,能有个丫头帮着儿子学习些房中事,崔氏还挺乐见其成,可那会儿原身一心苦读圣贤书,压根没那心思不说,崔氏又怕耽误儿子前途便一直压着让原身娶妻纳妾的念头。
后来原身考中,回镇上做了教书先生,体面又风光,崔氏的眼光也就跟着长远起来。
她要为儿子寻一门好亲事,便不能让儿子随便纳人进房,娶妻才是要紧事。
因此,喜梅那点儿小心思在崔氏面前自然也就变得碍眼了。
崔氏眼睛不好,待宋煋坐起把药喝完,又坐在床边哭了半晌,一边说他们娘俩识人不清,一边骂她那李家姑爷。
妇人的嘴皮子上下一合,全是些乡里村人的荤话,不得听。
沉默一会儿,眼见着崔氏那两条眯缝眼要哭坏,宋煋来不及压下喉咙里的苦涩,声音干哑模糊,学着原身的这时应有的语气道:“娘,您别哭,儿子没事,当心眼睛。”
崔氏听了,抹了眼泪擦在袖摆,转哭成笑,抓着宋煋的手臂,念念叨叨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眼睛没事。”顿了顿,崔氏又摸摸宋煋苍白的脸颊,“平儿待会想吃什么,娘让王婆给你做。”
宋煋说了三四样宋连平平日爱吃的,终于崔氏带着笑脸出了门。
因着后脑上的伤,崔氏去私塾替儿子早早告了假,大半月下来,宋煋只被她拘在屋里养伤,镇西头大夫抓的药一连喝了十几副,浑身上下都泛着股难言的苦味。
每次喝药前,030都会给宋煋加油鼓气:“煋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然后便消失的一无所踪。
宋煋,“……”
歇到十七日,就在宋煋以为自己整个人都要在房里躺废的时候,私塾里的一位同僚来探望他,一进屋就捏着鼻尖,瓮声瓮气:“你这屋里是拿黄连熏过了?”
整日在床上躺着无事,宋煋寻了原身之前常看的旧书打发时间,见这同僚进屋时虎步生风,人也生的高大威猛,便将书放在榻上直起身。
稍微一想,宋煋将眼前人与原身记忆联系起来,略微惊讶道:“松亭兄今日如何有闲来看我?”
孔思柏,字松亭,也是私塾的教书先生其一,素日与宋连平交好,是称兄道弟的好友,又因为孔思柏人高马大,体态更是虎背熊腰,乍一眼瞧着不像个读书人,所以在整治顽劣上很能震慑不听话的学生。
孔思柏阔步走至床前,带过一道雷厉的风,调侃说:“文锦贤弟半月不在私塾,那群小皮头想你想的紧,整日心思不放在读书上。这不今日恰好休沐,为兄便马不停蹄赶来探你一探,看你这伤到底好的怎样了,也好回去跟学生有个交代。”
宋煋单咳一声:“烦扰松亭兄走这一遭,文锦并无大恙。”
孔思柏眨眨眼,手掌在宋煋面前忽闪几下,轻敲他的额头,纳闷说:“文锦,你别真被那块石子磕傻了,今天说话怎么文绉地跟大先生一样?”
大先生伍乘风,设立镇私塾的主人,同时也是宋连平的启蒙恩师,镇上大户伍家大房的当家,为人刻板固执,是个醉心研学的老学究,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最见不得吵闹无礼。
想到这,宋煋看了眼孔思柏蒲扇似的大手,“鬼门关里走一趟,有点改变不是应该?”
孔思柏早先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宋家跟李家的事儿,那事儿也的确是李家老大做的缺德,于是讪讪笑了笑,眼里终于多了点真诚的担忧:“你家里这事乱,外人不好瞎掺和。我瞧着他李家准是欺你宋家人少才这么肆无忌惮,若我说,这事要再有下次,你只见势头不好,便直接报官去。”
宋煋说:“官差不管家务事。”
孔思柏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不管官差管不管,这是威慑。”
宋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孔思柏进屋前没关门,大敞着直接能看见院子里结了花的石榴树,热烈又鲜艳。
外头吹进来一股热气,沉甸甸的石榴花在树杈上晃了晃,压弯枝头。
孔思柏跟着宋煋的目光往外看,转头说:“闷了?”
宋煋侧身倚在被褥上,垂了眼:“闷。”
孔思柏报以同情的目光,“不仅闷,还苦吧?”
宋煋没回他,孔思柏哈哈大笑。
两人又说了挺久的话,多是孔思柏说这大半月里私塾里发生的大小事,宋煋安静的听。
虽然感觉好友比平常要话少还冷淡许多,但孔思柏想对方是大病初愈,性情有变也是在常理之中,除了有些惋惜,但并未多疑他的友人早已魂归西天,身体如今换的是另一个芯子。
从晌午一直聊到日落,中间喜梅经宋连玉的吩咐给两人送来几次瓜果茶点,吃饱喝足的孔思柏这才心满意足地拍屁股走人,临走前还宽慰他:“磕着脑子毕竟不是小事,婶子这么小心是应该,你可别埋怨她拘着你,私塾那头也有我撑着,实在不行还能请大先生出山,那群皮猴子不敢上天,你别担心。”
宋煋说:“好。”
孔思柏走后,天色渐昏。
喜梅进屋给他点上蜡烛,眼睛眉眼低垂,轻声细气地问过吃什么,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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