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理回到自己身体里,连在他身上的各种仪器上的数据开始波动,医生们冲入病房中,有的低头询问梁理他现在的感觉,有的查看起了医疗设备,有的在观察输液情况……
梁理仿佛困倦极了一般,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他朦朦胧胧地看了会眼前的情景,又重新跌入了沉睡的深渊。
再次醒来时,梁理发现房中有另一个人,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人。
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梁理。
梁理撑开浮肿的眼皮,看了男人一会儿,虚弱且含糊地问:“你是谁?”
因为舌头麻木,且不受控制,梁理说话有点大舌头。除舌头外身体也不受他控制。他尝试移动自己的身体,但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脖子无法动弹,他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手,憋着劲想让它移动,但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也只有小指抽搐般地抖了一下。
他泄气了,疲惫地闭上眼睛。
中年男人道:“你还好吗?”
“不好,感觉像瘫痪了。”梁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慢,像有严重的语言障碍。
“因为给你注射了强效麻醉剂。”
梁理睁开眼睛,眼珠一动,看向手背上的点滴管连着的吊瓶,药水正一滴一滴地从瓶中滴下,落入输液管中。
中年男人也看向吊瓶,他说:“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落后,但勉强也够用。想压制一个人的精神意识可以通过控制他的身体来实现,所以只要麻醉你的身体,就能制服你。”
“好办法。”梁理嘴角抽搐,像是想笑,但最终没能成功。“原来是你……麻醉,我记得小时候你对我这么做过,我的弱点你一清二楚。”
梁理语速非常慢,而且还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等他说完一句话,两分钟就过去了。
中年男人在梁理说话时,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换了好几个姿势,梁理一说完,他便像抢话般地快速道:“所以你恨我,特地找上门来威胁我。如果你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其实不想对你怎样。毕竟在生物学上,你是我儿子。”
“不是,我……没有威胁你,我,我不爱记仇。”梁理结结巴巴地说。
他在连天衡那都能闭紧嘴,在别人面前当然更不会露破绽。
中年男人对梁理有一定了解,笑道:“你在说笑话。”
“没,没,没……没有……”梁理没喘来气,咳了起来,连在他身上的那些医疗设备鸣起了警报声。
医生们立即从门外冲进来帮梁理续命。
梁理的危机状况缓解后,一个医生走到中年男人身旁,低声请示:“最好减少镇定剂的剂量——他的情况很危险。”
中年男人道:“如果真的减少,那危险的就是我了。”
医生不明白中年男人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看向病床上的梁理,他遍体凌伤,呼吸微弱,几乎快接近尸体了,但毕竟还不是尸体。
“他没事的。准备转移吧。”
“现在?”医生愕然,“我建议等情况稳定一些后再移动他。”
中年男人看了看手上的表,道:“那就晚上再转移。”
晚上交通也更顺畅,不容易发生意外。
中年男人走后,钟意出现在梁理的病房中,她穿着病号服,缩起双腿,像个孩子一样把整个人窝进中年男人之前坐过的沙发。
“你还好吗?”钟意问。
“还好。一点镇定剂而已。”梁理说话的声音仍然不大,但清晰顺畅。语气稀松平常,就如同在和天天见面的熟人说话。
钟意道:“我很想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
梁理没接话。
“刚刚左鸿来过了?”钟意用肯定语气问。
“嗯。他去你那了吗?”
“今天没有。但我们经常见面。”钟意耸了下肩膀,“他可是我老板。”她和段纲一样是左鸿团队中的人。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段纲知道吗?”
“不知道。”
“肯定比你早进来。”梁理推断。“他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好像有一定地位。”
“很有地位,他在这里是张立诚——你应该知道他,掌握国家命脉的人之一,同时,他也是南听风的叔叔。南听风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们都这么关注他。”
梁理没有回答,而是问:“段纲现在怎样?”
“在连天衡的身体里休息。左鸿不确定他的意识是在连天衡体内还是那个小刘体内,所以暂时不会动连天衡的身体。”
——左鸿为什么不确定?因为钟意没告诉他。他也没怀疑钟意,他不知道钟意的能力比她表现出来的强很多。
“小刘体内的是谁?”
“嗯?”钟意似乎没听清。
“左鸿的人?”
“应该是吧。”钟意的语气不是非常肯定。
梁理听懂了,钟意的意思是那人不是左鸿的人,是她的人。
虽然记忆得上交,但思想不会受管控,所以必要时大家可以采取暗示方式沟通。不管规则多谨慎严密,人们总会找到绕开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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