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水涨船高而厌弃这个养子,反而愈发器重赵元,甚至为此不娶妻纳妾,再加上赵元从小随他行军打仗,称侯之事也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没有人胆敢轻视他。他为世子五年,将自己的禄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交口称赞,且人物风流俊美,想成为世子妻的大有人在。
这一日,吕慧从虒祁宫出来,坐车来到了中军府。
他一路沿着石子路往后院行去,路过皱波湖时,摸了摸下巴,感叹道:“府中真是一如往昔旧景,说来,侯爷实是个念旧的人啊。”
甲逊正逢旬休陪他一起,闻言嗤道:“郎主哪里是念旧的人?”所谓的念旧在他们这些刀头舐血的人来说就是软弱无能的代表,赵谌行伍出身,杀伐果断,怎么也跟软弱扯不上关系,故而他听了忍不住发笑。
“所以说你们这些武人就是如此!”吕慧摇摇头,斜睨他一眼:“对一个将军而言自然念旧不好,但对一个君主,念旧说明他仁善,对臣子和百姓自然是大幸……纵然铁骨有柔情,怜子如何不丈夫,这才是真正的殊为难得!”
甲逊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真要说起来,他们郎主确实就是一个铁骨柔情的大丈夫,对敌人狠辣无情,对他们却够义气,对小郎主当然就更好了。
他扫了一眼吕慧光溜溜的下巴,挑眉道:“郎主就算再念旧,待你今日把话一说,只怕也得火冒三丈,削你一层皮下来。”
吕慧淡定地抬起下巴:“嗐!不就是剃我的胡子么!我就先自个儿把胡子剃了,倒要看看侯爷还能做甚!”
甲逊握拳抵在嘴边,掩饰住了笑意。
大名鼎鼎的吕相以足智多谋著称,可是在他看来,这人在小事上却傻乎乎得很,颇有几分可爱。比如今天这事,留着胡子好歹郎主还有个发泄怒气的途径,结果这人把胡子剃了,万一郎主真要打他军棍,到时候还得自己去求情。
偏偏洋洋自得的,唉。
两人溜溜达达进了后院,花园里绿影婆娑,花木扶疏,流水从假山上汩汩流下,正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五年前中军府曾经扩建过,像赵谌的亲卫现在都住在这里,所以后院也没有女眷,自然无人看守。
还没走到朴拙园,远远就听见金属相交的铿锵声响。
吕慧探头一看,就见园子里的空地上,一高一矮两人打着赤膊,各自持刀对峙,高的那人身材精悍健硕,忽的直接箭步上前,一刀迅疾无比地横劈过去,稍矮的那人身材修长结实,立刻双手握刀竖直往下格挡,两人倏忽间便过了十几招,外人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既精彩又好看,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这两人的刀势见过血、杀气逼人!
“到这里罢。”赵谌眼角瞥到吕慧,手臂抡了个圈将儿子的刀反削回去,收势站直。
赵元耳力出众,自然也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他随手将刀递给一旁的小童,接过衣服披在身上,汗水浸湿的五官秾丽至极,好在眉毛浓密英气,身量修长挺拔,才让他不至显得女气。
吕慧走到他们父子面前,躬身行礼,然后打量了一番赵元,叹道:“世子真是愈发英美,如今也有二十了吧?”
“吕伯伯,”赵元冲他朗笑:“您这说的,去岁生日还是在您家里过的,您怎地还问我?”
吕慧拍拍他的肩膀:“不错,结实不少……我老了,记性自然大不如前,何况你自去岁生辰后就去了西关外,数月未见,总觉得过得许久啊。”
赵元不由郝然。
他们二人言笑晏晏,那边甲逊自觉拿起帕子给赵谌擦起后背,就见他的郎主大人宽阔的脊背上有数道新鲜的红痕,他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年轻小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回事,忍不住暗自咋舌。郎主还真是……厉害。不过赵元那小子更厉害,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他敢这样对郎主了!
他心里想着事儿,手上动作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赵谌沉着脸:“嗯?”这么一声,甲逊忙低下头继续擦擦擦。
父子二人洗漱过后,宾主重新在正屋落座。
赵谌问道:“知余今日所来何事?”倒不是他不好客,只是今日是他生辰,本欲和阿奴两人一起度过,这一点吕知余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过来打扰?
“呃……”吕慧瞥了一眼赵元,垂眸不语。
赵元今非昔比,一下就知道吕慧这是有事与父相商,且事与他相关,所以他需得避嫌,于是利索起身,笑道:“我与甲逊久不见,出去叙叙旧,阿父,你们聊完了再喊我吧。”说罢就和甲逊一道出去了。
赵谌的视线跟着他一路出去,收回来后,面色突然冷肃,淡道:“先生有话直说。”
吕慧轻咳一声,道:“侯爷,不知您可还记得五年前对臣说过的话?”
赵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脑袋里大概是这样想的:妈的个巴子!老子日理万机谈个恋爱都没有时间你还有胆问我五年前说过的话?!五年前老子说的话多了去了!你这么胆儿肥你怎么不上天啊!?
吕慧装作没看懂他的表情,径自道:“侯爷,近日来众臣都上奏询问世子大婚之事,依臣之见,世子的婚事恐不能再拖,不知侯爷可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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