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嫔动作未变,表情却一瞬间由眼神至嘴角,都柔和起来。她细细打量了儿子,片刻柔声道:“我一向都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毓儿竟如此高兴?”
赵毓微微挑眉,神态十分自信对她道:“儿今日进学,夫子问民生,儿所答甚得阿翁意,阿翁许儿年后临朝观政!”
“当真?”祁嫔猛地坐起来,一手抬起儿子的脸,神情带上激动问他,“你君父真这样说?”
赵毓上前用力拥抱了一下母亲,哈哈大笑:“阿翁当真这样说!他还说儿堪当大任!”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祁嫔满脸欣慰,“所有王子里,你这还是头一个,可见你君父对你有多满意。”
她作为赵冕多年的枕边人,对赵冕的性子再了解不过。那人严谨自律,对自己要求高,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更高,等闲是得不到他的一句称赞的。何况那人性格偏执,权力欲极重,她在赵冕跟前什么都敢说,唯独不敢试探他关于储君的想法。
如今赵冕松了口让她儿子临朝,必定心里对毓儿满意到了十分才会如此。
祁嫔慢慢冷静下来,推开儿子让他坐好。这会儿,她又有些犹豫,形势一片大好,是否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平生事端?
“阿媪?您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赵毓好奇地问道。
祁嫔回神,看着儿子神采飞扬,顾盼有神的样子,就慈和一笑:“母亲只是在想,你今年十三,既入了朝,就算成人,也该操心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了。”世人总言成家立业,并非没有道理,一个男人只有成了家,有了家室,在旁人眼里才算得稳重可靠……
赵毓不由有些不自在:“阿媪,这太早了,儿未曾想过呢。”
比起什么妻子,他宁可和伴读们在一块儿读书打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祁嫔脸色一沉,目光严厉地看着他斥道:“怎么,你还想继续玩?你以为临朝听政了就能代表一切?你君父就会让你做储君?”
“赵毓,你若要做储君,现在就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成为朝臣们希望储君成为的样子!娶妻生子,才能证明你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男人!你那些个伴读也不能永远陪着你玩乐,他们家里送了他们来,难道是为着这个?”
赵毓自小就习惯母亲的严厉,见她态度恢复了寻常,虽然有些沮丧,但很快就端正了神色倾听。
祁嫔见状心里满意,语气就跟着和缓了一些:“……你的伴读们都不错,你也要学着为他们的前程打算,让他们跟着你能不断往上——才不枉他们对你的忠诚。这,方是上位者之道。”
赵毓沉思片刻,认真道:“阿媪说的是,儿知晓了。”
祁嫔满意地颔首。
她的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纵然生在最高贵富裕的家庭里,毓儿仍然不骄不躁,聪敏好学,而且怀有一腔赤诚之心,赵冕正是因为喜爱他坦诚的性格,才这样重视他。或者说,但凡像国君或者她这般心思深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毓儿这样的人吸引。
所以说啊……为何赵谌要拒绝她?
怎能瞧不起她的儿子?
除夕前一日,课一停,原珏和臻铖就跟着各自外祖家来的车子去往献郡。赵元送走小伙伴,第二日临朝四点就被某爹抱着洗了个澡,迷迷糊糊换上礼服上了车。
车子还未驶入麒麟桥,就排起了长长的车队。
赵元前一晚睡得早,这会儿已清醒了,就掀开车门毡子看了看。天色暗沉,不过由于今日除夕朝见,玉门街两旁的立柱铜灯都点亮了,加上各家马车前后都挂着灯,四处都亮堂堂的。
“毡子放下,小心着了凉!”赵谌将儿子提溜回来,抱在怀里给他嘴里塞吃的,“要等到中午才吃得上赐宴,你现在不吃,可得熬四个时辰。”
赵元爪子扒住某爹的大手:“唔!这是什么!”
“菜团子,”赵谌眼神一闪,手指用力塞进了儿子嘴巴里,“你尝尝,很好吃。”
“菘菜!”赵元想吐出来,给他爹一瞪,又苦着脸慢吞吞往下咽。那么多好吃的点心,为甚要带菘菜团子?他就讨厌吃大白菜!
赵谌不紧不慢地自己吃掉一个,又给赵元塞了一个。
“秦侍医说菘菜煮食治小儿咳嗽多痰,你自己贪凉又不肯吃药,为父只得出此下策。”
赵元被团子噎得不行,忙拔开陶瓶灌了一口梨子水。
车子过了一刻钟才开始缓缓移动,到了快五点,车子驶过麒麟桥,玄门缓缓开启。路过玄门时,赵家的车子停了片刻,赵谌微微掀开车窗毡子,外头一名金吾卫打扮的男子站在车窗旁边,朝着他躬身:“大将军。”
赵谌上下扫视,随意问:“今早你的人轮值?”
那人声音竟十分恭敬:“正是卑下带人守门。”他那目光朝好奇探出脑袋的赵元一瞄,声音里便略带上些许笑意,“卑下见过小郎主。”
喝!赵元吓了一跳,忙把脑袋缩回去。
两人谈话不过几息的时间,那人退了回去,赵家的车子就继续向前,很快来到宫门前广场上。
“阿父,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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