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宿舍还算好的,二十四个人全是自己班上的,班上还有十多个男生要和四十班的男生共一个屋,来得晚就只能被发配到公共地带去了。
二十多个人的宿舍,全是半大小子,刚离了家,没了父母的管束,又不比小姑娘一样恋家和矜持,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纷乱。
陈赞对这种生活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很能泰然处之。谈天那种与人天生自来熟的性格发挥得林淋漓尽致,不到天黑,就几乎与宿舍的同学都熟悉了。只有他们出去吃饭时遇上的那个男生不说话,躺在上铺看书不搭理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晚上上自习课的时候,陈赞在教室外面看见了沈小羽。沈小羽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布鞋,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十分倨傲,也十分惹人注目。
陈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切有点向自己预料之外发展呢,难道真有命运之手这回事?
“操,还真是沈小羽。”身旁的谈天喃喃说了一句,还带了个脏字。
陈赞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怎么说话的呢,注意点文明。”
谈天吃痛咧嘴,也没计较陈赞掐他,只是说:“小赞,你看到了没,真是沈小羽。”
陈赞点点头:“看到了,看样子林老师将她也安排到这里来了。”他心里隐隐猜到,沈小羽来二中的原因跟自己和谈天的选择多少也会有点关系。
陈赞转身进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抬头一看,其实班主任白桦老师已经到了,正坐在讲台前整理花名册。
白老师姓白,但是人却有点黑,而且有点矮胖,跟修长挺拔的白桦不大扯得上关系。今天报名的时候陈赞和她交谈过,应该还是个很和蔼的人。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谈天在他旁边坐下,不断和周围的男生打招呼。陈赞注意到宿舍那个很特立独行的男生一个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头枕着胳膊看窗外。
铃声响过之后,大家都自觉安静了下来。白老师站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话,然后开始点名。班上总共六十四名学生,估计那多出来的四个是走后门安插进来的。
等老师点完名,陈赞终于知道了那个不说话的男生叫郑伯齐,很有文化的名字。
这天晚上,白老师给大家排了座位,男女生搭配坐,陈赞的同桌是个很白净秀气的女生,好像是学校哪个教师的子女,性格还算活泼开朗。
谈天个子高,排到了最后一排,因为班里男多女少,剩下的男生便只能和男生同座,谈天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同桌是大个子李宏强。与陈赞隔了四五排座位,谈天伸着脖子,远远只能看见陈赞的后脑勺,这让他沮丧了很久。
陈赞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斜后面坐的就是郑伯齐,他正一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在转着自己的钢笔,神情专注,仿佛周围鼎沸的人声都不存在似的。这小子是个怪胎,陈赞嘀咕了一句。
白老师又指派了几个临时班干部,陈赞被任命为临时班长,这令他有些意外。大概是上午和白老师交谈的时候,老师觉得他比较稳重,所以才这么安排的。陈赞倒也无所谓,班长就班长,也没多大个事。
谈天很为陈赞高兴,自己的好兄弟当班长诶,以后肯定就会被罩着了。
陈赞淡淡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当班长,第一个要管的就是你。”
谈天挺起胸:“我还需要管么?小赞你说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绝对支持兄弟你的工作!”
陈赞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谈天拍胸脯:“那当然。”
“那走吧,去帮我背扫帚去。”陈赞用手拍拍他的肩,老师刚刚交代任务,要他去总务处领打扫工具。
谈天说:“等等,我帮你叫两个帮手。李宏强,王根深,帮哥们搬工具去。”
那两个坐后排的高个子男生很快跑了过来,跟着一起去领东西去了。陈赞心想,其实谈天比自己更适合当班长么。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陈赞才察觉出麻烦来。谈天睡觉的姿势那个霸道和蛮横,本来床就窄,只有一米二宽,那家伙四仰八叉,一个人占了一大半。
陈赞已经多年没有与人同床的经历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要说自己睡得四仰八叉还说得过去。谈天这家伙,一直和谈阳是睡一张床的,居然都没学会谦让来,可见这人的本性多么霸道,谈阳不知怎么受他压迫的呢。
直到第三次被谈天一个螳螂无影腿踢中下巴的时候,陈赞怒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这家伙纯良无害呢?这明明就是一贻害千年的祸害啊。
他真想将他的手脚全都用绳子绑起来,他万分苦恼地将谈天的腿从自己身上抬起来,扔到一边去。还泄愤地在谈天腿上揪了一把,就这样,谈天都没有醒来,小孩子的觉睡得那个沉啊,真叫人羡慕。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是个孩子啊,他的觉也很多,不想被人打扰睡眠,真是欲哭无泪。
第二天一早,谈天在起床铃声中醒过来,看着陈赞盯着两个乌青的大眼圈,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盯着自己,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遂觉得奇怪:“小赞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陈赞拼命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心理,咬牙切齿地说:“你还问我为什么这样?你当这里是武馆呢,睡觉还上演全武行,把我当沙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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