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芬说是火化了,可是连骨灰都没见到。
顾清让皱着眉,退出了房间,又顺着走廊走了几步,来到洗手间。
洗手台上的漱口杯只剩两支,牙刷也只剩两支,是他第一天见到的粉色和蓝色,还有小半管的黑人牙膏,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顾清让捏紧了口袋里的美工刀,往浴帘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洗手间的浴帘被拉上了。
而接下来,顾清让听到了从浴帘后面传来的说话声。李平的声音,还有女孩啜泣的声音。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我们是亲人,亲人都是一起洗澡的。”
“萌萌,我没有骗你的,我们上次不是偷看过吗,爸爸和妈妈就是在一起洗澡的。”
“你别怕呀,摸一下怎么了,都是闹着玩的,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摸我呀,那不就公平了,摸这,当时爸爸就是让妈妈摸他这的……”
顾清让冷了脸,猛地拉开了浴帘——浴缸是空的。令人不齿的男生戛然而止。
深深吐了口气,顾清让从洗手间退了出去,又看了眼李萌房间的门,下了楼梯后,径直从前门离开了这座曾经的五口之家。
进屋的时候是深夜,再出来,竟已是熹微的清晨了。天际隐隐有曙光,几抹霞云贴在地平线上。
街道对面的一辆灰色桑塔纳正开着双闪,应当是许喟在示意了。
顾清让正要上前,刚走没两步,顾清让就看到邻居家的大门打开,一个下巴上长满胡须的肥胖大叔拎着两大袋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看起来是出来倒垃圾的。
顾清让看到他的时候,大叔也看到了顾清让,他冲顾清让冷笑一声,说道:“李平你小子还是回来了啊。”
顾清让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叔和上次出场一样的造型,甚至台词都是一样的。
看到顾清让没有回应,大叔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他狠狠剜了顾清让一眼,走到街边,当着顾清让的面,把两袋垃圾用力扔进了垃圾箱里。因为用力过大,压在上面的那个垃圾袋原本系起来的口子松开了……掉出一个红色的小书包。还是这个红色的书包。
顾清让现在是彻底理解了,为什么说一个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也会发疯,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他了。要不是身边有个定海神针般的许喟能帮他稳定心神,顾清让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san值归零,沦为一位称职的蛇精病小镇居民。
大抵是因为顾清让一直没有配合表演,扔完垃圾的邻居并没有返回房屋,而是沉下脸,直勾勾地盯着顾清让,也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被一位络腮胡胖大叔这么认真地盯着,大概没有哪个人类还能站得住,顾清让果断转过身,顶着对方刺在他背上的目光,走向了那俩依旧开着双闪的桑塔纳,却没有进后座或者副驾,而是来到驾驶室,向许喟说道:“我来开车。”
在顾清让把车开出家门口的街道之前,都能在后视镜中看到邻居立在垃圾桶旁的身影。
顾清让主动向许喟解释道:“你可是我们唯一的武力输出,必须得让你把双手空出来,到时候有任何情况,咱们就像电影里演的街头双雄一样,我负责开车,你负责开枪——哦不,出剑。”
许喟对此到没有异议,而是摸着下巴笑道:“只是没想到,不会骑自行车的人,倒是会开轿车。”
顾清让囧:“两轮的和四轮的,本质上根本是两种乘具,四轮又不要求平衡感,当然不会有问题啦——不过,还是得你来指点我哪边是东边?”
许喟笑出了声,指点道:“左转。”
大抵是太早,车行过的街道上,马路上无车,道路旁无人,一片空寂,仿佛整个小镇只有顾清让和许喟两个外来的游客。
这样想,倒有些公路旅行的兴致了,总比惦记着奇怪的邻居要舒坦得多。
“哦,对了。”
顾清让从口袋里拿出李志杰的烟盒,递给许喟。“你看看,我总觉得这烟的味道怪怪的,里面有什么蹊跷吗?”
说话间,两人和一辆老式轿车穿过了愈发稀疏低矮的房屋,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了农田,稻田和鱼塘错落分布,长长的渔网仿佛淘洗着天边的朝霞,又像是在挽留落下的星辰。
顾清让从挡风玻璃往前看去,前方略有起伏,更远处隐没在未升的朝阳尚未驱退的阴翳里,可即使在一片晦暗中,也并没有什么大型建筑的样子,前面真有火葬场吗?
不论怎样,开着李志杰的车,居然还真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小镇的边缘,再往前开,是不是就能出镇了?
才想起刚问出的问题,许喟还没有发声,顾清让看了下前面的路况,侧头看了眼许喟,说道:“怎么了?”
许喟摇下车窗,立刻就有凉爽的晨风涌了进来,许喟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觉得在这样的清晨,小镇的郊外挺美的,说话实在破坏气氛。”
顾清让有些失笑,说道:“那我继续开会,我也就随便问问,这包烟应该也不影响大局了。”
可是,等过去了十分钟,顾清让和许喟都觉得不对劲了。
顾清让是觉得挡风玻璃前的远方一直都隐没在阴影里,明明太阳都升高了一些,却像照不亮前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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