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源摇头,“可这样的人,往往肩负不该有的责任。”
他此刻敏锐得不似素日里大咧咧的模样,神情微暗,“大师兄和梁师兄同样的岁数,可大师兄还在三元观等着接观主的衣钵,但是梁师兄已经习惯奔波。”他把很多事情都扛在身上。
夏山抿唇,“这样不好吗?”他遥遥看着梁泉离开的方向,“我想成为梁道长这样的人。”
顾清源看着夏山仰慕的眼神,咽下了口中的话。
夏山和他不同,他刚离开桃源不久,外面的许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梁泉如此,顾清源如此,跟他们相处久了,夏山自然而然期望成为梁泉这样的人。
像梁师兄这般的人物,又有谁不想成为呢?
但是顾小道士和夏山不同,他深知他永远都成为不了梁泉。
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永远都没办法成为另一个人,还因为梁泉这样的人,百年难出一个。天才之所以备受推崇,不是因为他们比常人厉害,而是他们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事不是常人做不到,而是天生注定就是需要梁泉这样的人。
这很光鲜亮丽。
这很痛苦。
恹恹的顾小道士在烤馒头的时候胃口大开,一口气连吃了五个大馒头,从胃撑到了嗓子眼里,梁泉不免看了几眼,隐隐觉得顾清源有心事。
顾小道士是个很心大的人,心事对他来说就是思考每天吃什么去哪里的问题,很少有什么事情真的能彻底影响他的情绪。
如果有这样的问题……梁泉轻笑,那证明他开始长大了。
梁泉越靠近西边,就越感觉心里发毛。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预警,让梁泉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仔细斟酌。要是梁泉是一个人来的,自然是前行,但是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辈,就不能肆意了。
就连这两天有点闹腾的顾小道士就安静下来,乖乖地跟在梁泉身后,装出了乖巧的模样。
梁泉摩挲着小纸人的纸胳膊,轻声道,“你和他们留在这。”
小纸人高高地举起了两手。
梁泉知道,这是它不乐意的表现。
梁泉冲着它摇头,温声道,“你是知道的,要是我离开了他们,他们遇险难以自救。有你在,我才安心。”
顾小道士和夏山两人默默地站在梁泉身后听着梁道长贬低他们的能力,面面相觑后又都蠢蠢欲动,不过这蠢蠢欲动还没有成真就被小纸人给打败了。
梁泉总是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小纸人听话,在叮嘱了一大战力后,梁泉才回头看着两个小辈,“越往前面,危险的感觉越发强烈,你们不能跟着我过去。小纸人留在你们这里,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顾小道士扁嘴,但还是点头。
他知道什么能撒娇混过去,但是什么是不可以,这个界限他比谁都清楚。
梁泉顺着顾小道士的视线,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该保护好夏山。”夏山闻言连连摆手,“梁道长,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夏山的父亲教过他习武,他本身的武艺也很是不错,当然这肯定是不能够和顾清源这些修道之人做比较。
顾小道士比夏山更清楚这点,于是他收敛了神色,冲着梁泉郑重其事地点头。
这一次的点头可比上一次的点头真心诚意多了。
梁泉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把顾小道士和夏山给塞那里了,留下小纸人作为护盾后,这才朝着他所想的地方而去。
西方、西方……一路往西,唯有昆仑山。
不过是太史监一次普普通通的天文预警,梁泉为何偏偏心生警惕,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东方朔曾经在《神异经》里写道:“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员周如削,铜柱下有屋,壁方百丈。”
寥寥数语,也大致描绘出昆仑山的壮阔。
梁泉一路往西,风驰电掣,不过三日便赶到昆仑山。
昆仑山龙脉乃众多龙脉之首,不管是此刻天下安定的状态还是史书记载,梁泉都不认为昆仑山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
但心里的预警却催促着梁泉奔赴昆仑,急促的感觉不似作假。
这不是梁泉第一次有所感觉,但还是梁泉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感觉到这般威迫。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梁泉知道有事情会发生,但偏不知道事情会是什么。
梁泉选择了等。
昆仑山乃传说的神山,有着独特的神秘色彩,梁泉花了三年的时间游历天下,怎会不到昆仑山一游?距离梁泉到此,已经过了一年光阴。
传说昆仑山是被撞到的不周山,眼下的昆仑山不过是倒塌断裂后的不周山的一部分。但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昆仑山依旧巍峨壮美,雨雾飘散,屹立巅峰,宛如旭日东升,亘古不变。
梁泉不曾爬到过昆仑山的顶峰,他试图上去,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昆仑山巅一直覆盖着浓厚的云雾,常年被雷霆包围,或许有时运气好,山巅上的云雾会散开,但在来得及之前,又会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宛如巍峨之下,不容许任何人得知侵犯它的容貌尊严。
梁泉攀直半山腰时,昆仑山的风势愈大,狂风卷起梁泉的衣袖,拍打着他的衣襟,接连不断的啪嗒声在耳边响起,听起来不怎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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