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一片狼藉,之前摆放着的桌椅都被踹开,地面满是碎屑。彘被一个人提着尾巴,体形缩小得近似牛羊般大小。
“天生为奇,便是你了。”
那道沙哑的声音带着自然律感,举手投足都暗含着天理一般,彘尾巴僵直,恍惚间想到一个词。
令出法随。
他剧烈咳嗽起来,在被捏住了弱点后,彘就算想变回人类的模样也甚难。
那人两指并起,在彘的脖子划下了重重的一道,迸射出来的血液刚好落入身前悬浮的一个不足手指长的小瓶子里。
这小瓶子看着平平无奇,可彘大量的血液流入后,却丝毫没有填满的感觉。
大量失血让彘挣扎起来,他借着尾巴的力道狠狠往后一撞,利齿让身后那人微微避开,撒手让彘摔落到地上,或许那人有些许洁癖,看着彘的模样蹙眉。
“咄!”
门外一声巨响,泛着淡光的禁制被梁泉一剑劈开,他立在门前看着那一人一兽,神色冷峻。
那人握住悬浮在身前的小瓶子,悠悠叹息道,“罢了,这些血勉强也够。后会无期。”
他周身黑色涌动,恰似打算瞬移离开,梁泉眉色一厉,撒手让小剑自由,双手掐诀,一道灵光瞬间冲着这不请自来之人。
他脸上有着遮掩,使了法术而看不清楚相貌,他挥手出刀劈断梁泉的灵光,也因此不得不中止了离开的举动。
“梁泉,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压着嗓音说话,听起来像是有些愤慨和失望。
梁泉握着重归的小剑,漠然道,“摄一城之人尝试,又挟异彘之血,你的目的可当真不小。”
正如梁泉所猜测一般,这小草儿虽是这城的灵,要见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才支开了其他几位,就是为了方便诱哄它出来。但是这小草儿如此懵懂,看着不像是能把整个城弄得翻天覆地。
整个府衙看起来并不陈旧,除了灰尘和腐朽的味道外,里面的痕迹的确有些新,相较于掌柜所说的几十年,看着仅有数年的光影。
如果小草儿也是在这一处有了灵智,那或许和当初在府衙发生的惨案有关。
这其中的先后顺序错了。
不是先城池封闭,而后才发生府衙的冲突。而是先发生了府衙的冲突,才有了这城池的异状。
梁泉在看到这小草儿后,心中就有了猜测,这座城其实是被人拿来做尝试了。
小草儿虽是灵,不同灵之间的能力也不用,小草儿的能耐是操控时间。
真的操控时间万物自然是不被天道所允许的,但总有些种族能得到天道的厚爱,人族如此,小草儿也是如此。
这城池中日复一日的红月,其实都象征着一次循环,也就是小草儿的极限。
到了极限后,所有的时间都会推倒重来,这就是小草儿立下的规矩。
这座城不断轮回在这规矩下,日复一日感受着这些恐惧。
如果说在看到城灵前,梁泉还有些疑惑背后之人要做些什么,待他看到小草儿后,已是万分笃定。
寿数。
人何其聪慧,贪嗔痴样样俱全,既有着天道宠爱,又为万物之灵,本该知足。
然寿数仅有百年光阴。
被人族鄙夷、唾弃,不愿靠近的异兽等,称为妖魔的鬼魅魍魉,偏生拥有着悠久的命数。
哪怕不能与天地同寿,可这百年,却是太少太少了。
古有秦始皇蓬莱问道,后有隋文帝信重方士,无不是透露着这些权贵者的心思。
城灵的能力既然是控制时间,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自也是可以慢慢尝试,死了,便再换。
至于人,这华夏大地可不缺人。
顾小道士和夏山之所以觉得那些人的回答有问题,是因为从根本上,他们就是被清洗了记忆。
这才有了这源源不断的尸骨,毕竟死于其中的,早就不知几何。
“我可不是沉静白那个软脚货,你再不让开,莫怪我杀了你!”来者低声喝道,以刀锋面对着梁泉。
梁泉构成一笑,带着丝丝凉意,“贫道真的想见识见识,阁下如何杀了贫道。”他话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来人面前,剑锋锐利,披荆斩棘!
来者用刀背格挡开梁泉的袭击,大为光火,一言不发和梁泉斗在一处。
他能短时间内拿下彘,是因为彘的弱点在尾巴。出其不意袭击了白水后,他干脆利落地废了彘的尾巴,这才让彘挣脱不得。
然他的能力颇为不俗,梁泉单手带灵,恰要劈在他身上,忽而余光注意到对面那人主动往前靠,电光火石间梁泉来不及多想,硬是左右剑互换割破了他的脖子。
来者看起来是个痴狂,和梁泉越战越勇,完全不在意那串从身上掉下去的铃铛,拇指按在刀锋上染血,“你很好。”
“我身上的黑雾能腐蚀万物,你是第二个没被我阴到的人。”他咯咯笑道,提着刀口一跃而起。
远处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梁泉注意到来者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哼,来日再战!”
他急匆匆要越过梁泉,却被梁泉的剑招和悬浮的黄符给挡回来。无可奈何之下,他突然捏碎了手心里一直没有动过的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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