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渡劫者。”
这同太白山那次木之精华的渡劫全然不同,天道对蕴含着灵气的草木会更偏爱些,而今日的雷劫带着击杀之意,这渡劫的人或妖手里性命不少。
妖物及鬼修等每逢千年渡劫,这是命数。
“太快又是何意?”
杨广伸手捏住小纸人的脑袋,那态度算不上轻。这些日子里,杨广已经明了,对小纸人来说,除了水之外,没什么是弱点。
至少打昏十几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通常雷劫不会来得这么快,需要渡劫的也会寻个深山老林。这次速度这么快,恐有端倪。”天雷的目标只有渡劫者,可扩散面积可不算小。
杨广摸了摸下巴,“想这么多,可有解决办法?”
“没有。”梁泉坦然道,天劫又非人能操控,又不是谁都能遇上个帝王之身来挡灾。
杨广扯着他袖子往回走,语调微挑,“难救该死鬼,那就回来吃东西。”
“……哦。”梁泉掰碎了馒头,默默吃东西。
数息后,一直酝酿着的雷声猛然劈下,就在距离这地十几里处,一道道碗口大小的雷往下劈,空中电闪雷鸣,且愈发声势浩大。
这么点距离,对梁泉等人并不算远,自也是听到了。殿外狂风大作,有风顿起。
寺庙内门窗洞开,狂风乱作,雨声拍打着屋檐,敲击着看似脆弱的建筑。
梁泉蹙眉,从怀里掏出了数张黄符,还未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就一溜儿地飞到门窗上,各处猛地阖上,殿内化为平静。
唯有地面残留的水渍才能看到刚才的画面。
杨广饶有趣味地看着梁泉的动作,“你的黄符和他人的似乎不同。”很多都带着有趣的小功能,却也不似那些生杀讨伐那般狠厉。
梁泉低头看着怀里正往他衣襟爬的小纸人,“不同的流派总有着自身所长。”
杨广似笑非笑地勾唇,“小道长,三元观可没有你这所长。”他视线落在他那包袱上,鼓囊囊的大多都是他临走前买的馒头,还有那上头贴着的黄符……
梁泉敛眉,从包袱中取出一叠早已绘制好的黄符,张张不同,“贫道师傅认为,个人有所不同,有所擅长就自己发掘。”能用便是,何须刻意追求神异。
……
啪嗒——
这场大雨仿佛席卷了天地,滂沱的雨势不断从天上冲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落在每一处屋檐。
雨声连绵中,山神庙的灯火就像飘摇的小船。
梁泉在梦中睁眼,待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时,又一次轻轻的叹息。
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阿摩,你在作甚?”清脆软糯的孩童声传来。
“木木看书。”
小童嘟哝着“我才不叫木木”地靠过去,看着阿摩在偷看师傅房间的书籍。
“你偷看!”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哼,小贼子。”
阿摩也不生气,“你不想学你师傅那些厉害的道法吗?”
“……想。”小小声。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窝在树底下看书,直到最后被老道发现,小观内鸡飞狗跳,站在中间的小梁泉左右为难地听着两人争辩。
“偷!”
“拿!”
“滚犊子!”
“你不敢!”
一唱一和,还真跟说相声一般。
梁泉睁眼时,一双漆黑的眼眸正看着他。杨广半蹲着的位置距离他的膝盖不过一寸的距离,几近能够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你在做什么?”梁泉的声音清淡如泉,同他这个人很是相似。
杨广轻笑了一声,眼眸中流转着魅惑的神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泉,“我在想……小道长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起来。”
梁泉几乎不用睡觉,寻常也只是阖目休息,并未真正地睡过去。这点差别,杨广清清楚楚。
梁泉摇头,丝毫不在意两人那微末的距离,径直站起身来,“天亮了。”
天的确是亮了,昨夜的大雨像是彻底冲刷掉了污秽,嫩绿树枝的晶莹水珠闪着微光,带着雨后清香。
侍从牵着马车出了山神庙,绕到前头来,庙祝送着他们到门外,目送着他们远去。
马车上,杨广突兀地开口,“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
梁泉平静地说道,“对。”
他没说只有他和杨广才能看见这庙祝,也没有说这庙祝身上血气和佛光交织,形同镇压。
昨夜的对话,要不是杨广麾下那俩侍卫精锐,见着他们同虚空对话,许要怀疑杨广疯癫了。
数日后,杨广丢下了马车,随着梁泉一同步行,连身后的两个侍从都没有带着。梁泉有些讶异,只听杨广轻笑,“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到处走,走到哪里都是打草惊蛇。”
梁泉敛眉。
杨广硬是要跟着梁泉去巴陵,定是有事,这事情或许同他要寻张衡有关。
此中谜团重重,梁泉不过一晒,就抛开了。
……
寻常人或许以为帝王享受着世间一切,合该是金贵至极,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懂普通百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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