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敛眉,咬破指尖,染着血色开始画符。
这灵符不比往日的轻松,梁泉在刚才那场消耗战中都没有冒出冷汗,却因为这短短两笔就开始额头冒汗。
隐隐有种威慑从虚空中压下。
“……你在作甚!”雾中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听着颇为不详。
梁泉不理。
勾折转撇,红光大作,随着梁泉的动作,他身上也开始冒出点点红光来,那红光从梁泉的指尖开始蔓延开来,渐渐盖住了他整个人的模样,融入了红光中。
惊鸿乍现,一道巍峨魁梧的身形在头顶破开云雾,一手伸入了浓雾中,硬生生把一只似鸟非鸟似鱼非鱼的东西给扯出来。
雾中声音瞬间消失,迷雾溃散,片刻后,有一物从天跌落,撞击在船板上。
不过瞬息,那红光消失,梁泉摇靠在门柱上。
到底有些费劲了。
青光是地官,蓝光是水官,这两位所属的符,梁泉都基本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天官的符就略显为难了些,以灵力做符更是如此。
杨广顺手搀住了梁泉,看着那被随意丢弃在船板上的东西嗤笑了声,“就是这不鸟不鱼的东西在捣鬼?还是直接炖了做汤罢了。”
随着这头奇怪的生物被扯出来,画舫周边的雾气也渐渐散去,滔天倒挂的水龙也猛然砸入水中,激起巨大浪花。
那似鸟非鸟似鱼非鱼的生物在死后渐渐化为一颗大贝壳,贝壳完全失去光泽很是暗淡。
在这水浪摇晃中,船上的人开始看到岸上的景色,湖中岛屿也开始出现在眼前。刚才的画面宛若幻影,刹那破灭,又回到了现实。
“转舵!要撞上了!”船夫刚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距离画舫不远处的礁石,脸色大变!
那礁石不过方寸之地,可撞上了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梁泉敛眉,伸手没入杨广怀里把那锦囊给掏出来,解开带子,顺手用受伤的手指在小纸人身上擦过,“去吧。”
小纸人蹦跶着自由落体,眨眼间就从他们眼前消失。
就在船夫竭尽全力打算转舵的时候,一股巨力从船头传来,就像是有人在侧面狠狠推了一把,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让画舫险之又险地擦过了那小岛。
半晌后,小纸人带着水珠,邀功似地在梁泉手心腻歪着,抱着梁泉的中指不肯动。
梁泉轻笑,“不许吸多,对你不好。”
小纸人喜悦地点了点纸脑袋,然后靠着他的手指不动了。
杨广挑眉,“这是何意?”
梁泉道,“血中蕴含着的灵气最多。”他刚才割开手指逸散出来的灵气,足够小纸人饱饱地撑上一年有余。
杨广正看着眼前的情况,却听梁泉轻声道,“不做饵?”
杨广勾唇,捏住梁泉指尖的伤口,慢条斯理地从尖往上挪,“小道长是在调侃我?”两人站得极近,呼吸几乎交缠在一处,“还是在担心我?”
梁泉认真点点头,“贫道的确怀疑阿摩出了问题。”他看着被水汽淋湿的画舫,几乎没有干透的地方,索性就席地而坐。
他向来大方直接,杨广倒也不在意,随意掀开下摆坐下。
原本掩藏在画舫上的黑衣侍卫在四处走动,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他们二人。梁泉摩挲着小纸人说道,“那东西叫蜃。”
蜃,大蛤蜊也。
传说海市蜃楼,除开后世人以为的解释,许多都是蜃所操控。蜃天生便会操控云雾,往往会造出精美楼阁等吸引人,以人为食。
这蜃功底深厚,该有数百年的年岁,喜水,藏在这洞庭湖不知多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才让梁泉有些脱力。
“蜃食人,性恶。阿摩乃是帝王之身,它本不该靠近你。”梁泉的声音有些淡淡。
不说帝王,寻常人都不可能这么频繁地遇到这些魑魅魍魉,梁泉游历三年也不过寥寥,自从和杨广遇上后,这撞见的次数愈发多起来。
不止如此,实际上,隋朝的气运犹在,哪个敢插手君王事?
杨广为隋帝,频繁遇事本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梁泉定了定神,细细观察着杨广周身,他已经许久没有观察过杨广的气运。可仔细看来依旧是冲天血光,紫光漫布,似乎并没有差别。
梁泉微眯起眼睛,敛眉细想,伸手按住杨广的手腕,[三官大帝在上,弟子请法眼。]
言灵无需灵力,无需请求,此言一出,梁泉眼前的景象大变!
血光占半壁江山,黑色不逞多让,另有紫金光芒稳稳镇压住两处不安分的躁动,梁泉眼中熠熠尽是光芒,几乎闪耀视野。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梁泉敛眉,同时敛去满目光芒,淡声道,“阿摩惹上麻烦了。”
黑色为不祥。
杨广眉峰微挑,隋朝的龙脉起于弘农,正是生龙活虎的时期,不该有这般衰退的情况。梁泉在外游历,自不会错过弘农这处,三年前便已经走过,当时情况并非如此。
梁泉心中一动,“此前太白山一事?”
杨广勾着唇角道,“那太白山的事情早有察觉,推迟到最后才去,是为了汲取龙气。”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强插一脚。
朝代更替是常事,要是气数尽了也便罢了,若是断在人祸理由上,的确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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