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唐颂的印象里,右寒庆一直是惜字如金的,后来好了一些,但绝不会自己主动说他还没有问的话。
唐颂烦躁得又倒了一杯茶。
蒋啸右寒庆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逍遥山庄里的那场屠杀,主宰者似乎就是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看起来十分恭敬的人。
“少宫主,宫主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并且洁身自好些。”
“洁身自好???”唐颂瞪他,声音都隐隐提了不少:“我什么时候不洁身自好了?”
右寒庆与他对视,黑冷的瞳孔平静无澜,抿着嘴角道:“这都是宫主的原话。”
“他还说了什么?”唐颂“砰”得一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得放在桌子上,好看俊秀的脸上,充满了戾气。
蒋文睿是极其厌烦蒋啸无处不在的掌控,不叫他察觉还好,一叫他发现,非闹得千鹤宫天翻地覆不可。但他越是这样,蒋啸却越纵容他,丝毫不介意对方指着他的鼻子骂人,甚至在蒋文睿发完脾气后,还会温柔得递一杯水过去。
除了逍遥山庄的事,蒋啸可以说根本没有和蒋文睿黑过脸。
但他第一次使出的手段,就叫先前的蒋文睿,如今的唐颂心悸,下意识得在他面前不敢再放肆。
唐颂了解原主的性子,在蒋啸面前,他确实会有顾忌,但蒋啸不在,面对右寒庆,他的态度委实不会很好,即使对方当了他那么多天的师父。
然而,他终究只是唐颂,不是蒋文睿。
右寒庆在那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早就摸清了他,知道他这幅样子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又怂又软,一点也不惧他,“宫主让少宫主与人该保持的距离要保持好,不要无端害了别人,不然到时候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唐颂从凳子上起来,指指门口:“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
“少宫主,属下是真心想保护你。”右寒庆朝门外走去,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转身,自然没有叫唐颂看见他脸上的担忧。
宫主唤他来的时候,下的命令是直接杀了傅家这一家子。他看不得对方眼里有其他人,身边有其他亲密得人出现。
右寒庆数不清,有多少对少宫主亲近的人死于非命。
宫主那可怕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正缓慢得拉扯着两人堙入深渊,而他,只能站在岸上,偶尔拉一把,减缓他们被深渊吞没的速度。
但最后的结果,必定只有毁灭。
唐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觉,眼睛定定得看着床顶。
前几天傅冬心一个劲儿得问他各种问题,当时他以为对方骗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其他的一切肯定也是作假,八成是千鹤宫的仇家,不知从哪里得知他的身份,想从他入手,毁掉千鹤宫。
可今天傅冬心说了,傅辛是他以前的名字,这代表他没有完全骗他,温柔的娘亲,豪爽的父亲,这温馨的一切,说不定都是真的!而且再仔细想想,他问的那些问题寻常得很,一点没有刻意的痕迹……
还有右寒庆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地这么说一句?
唐颂越想,心里就越急躁。
要是傅冬心在这个梦境真就那么普通,分分钟就被蒋啸干翻的话,他们还如何在这个梦境相好百年啊?
他一点都不想浪费与傅冬心相处的时间啊,哪怕一分一秒。更何况这是整整的几十年啊!
【果果果果,我要怎么办啊啊啊?】
糖果正闭目养神呢,听到他的话,也只说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有桥头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桥头?】
【一望无际这个词你听说过吗,可能我不是在河上,我在海上呢???】
糖果:【……】
他被气得不说话了,任凭唐颂怎么喊。
【小气。】唐颂最后嘀咕一声,终于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冬心就来喊他用早膳。
“少主还在休息。”右寒庆守着门,不给他进去。
傅冬心是昨晚就得知府里多了个人,他还以为是千鹤宫普通的什么舵主,分舵主呢,没想到蒋啸这么看重蒋文睿,居然直接派了个右护法来。
他除了心里庆幸自己在江湖上少有露面,不会露出马脚。又不甘对方这么拦着他。
“这位壮士,在下只是想唤贤弟起身罢了,早膳凉了不好。且书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但贤弟一介男子,何来不给进房的说话,古有兄弟抵足而眠……”傅冬心还没说话,就被右寒庆一个冷眼吓住了。
毕竟一介书生,胆子太大确实不大好。
“滚。”右寒庆对愣住的傅冬心说。
后者即使冷汗涔涔,但还是假装壮着胆子说:“从古至今,讲究的都是以理服人,你用武力镇压,我、我心里是……”
“滚不滚?”右寒庆已经露出了臂上的腕刀,刀刃在初阳下发出锋利的光芒。
“贤弟!起身用早膳了!”傅冬心用尽全力一喊,然后在右寒庆吃人的眼光中,拔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出了后者的视线,他才缓了速度,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条斯理得走向用膳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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