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期的伊暮,情绪和状态是最复杂的,也是最难演的部分。
然后,就是时间线上的“现在”。
度过了最痛苦最困难事情的伊暮,在很多人的帮助下,重新开始了学业。甚至是他的导师,排除万难,硬是给他争取到了研究生保送的名额。
由于警|局对他的重视,警|局和校方一致决定,将他暂时保护在校园里,以慢慢恢复他的心理创伤。
这个事情的伊暮,性格非常敏感,他不交朋友,独来独往,他的内心深处,害怕自己再给亲近的人带去噩运。
他的脸上永远没有笑容,因为在他大三那年,他就失去了笑的能力。
而情绪上,他充满了矛盾。他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旦他察觉到犯罪就会全身难以抑制地颤抖,思维几近停止。
但于此同时,他的敏感使得他更加容易察觉生活中一切的不同寻常。仿佛,找出犯罪是神给予他的使命一般,而他的内心深处也似乎依然渴望着和罪恶打交道的生活。
非常矛盾。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是真的不太好演。每一个时期,每一个不同的状态,每一个人物细节,只要有一处把握不好,人设就容易崩。
比如,少年时期把握不好,善良正义会变成傻白甜,张扬开朗会变成恃才傲物、飞扬跋扈。
比如巨变期,伊暮是濒临疯狂,在理智和疯狂间沉浮挣扎着,处理不好,大概在观众眼中会变成一个神经病。
到了后期,伊暮的阴郁孤独是源自于他内心深处不变的善良和正义,他害怕同自己走得过近的人会遭遇不幸,即使他依旧渴望友情爱情和亲情,他仍然选择封闭自己。
这是也是要处理好感情,否则一不消息,阴郁变成了阴沉,孤独变成了恐怖和猥琐,人设全崩。
唐景铄拿到剧本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反复读着,他一遍一遍地在自己的屋子里说着主角的台词,试图去理解伊暮的情感,去解析他每一个不同的事情。
可是即便如此,他每一次读相同的台词,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从神情、神态、动作、语速、眼神、停顿,唐景铄都在私底下一遍一遍地磨着。
然后有想不通的地方,或者突发奇想的地方,就去敲导演的房门,也不管什么时候。
刚开始的头几次,导演蒋齐峰半夜被惊吓了几次,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哪天没有唐景铄敲门了,后头还不好睡了呢!
蒋齐峰现在是非常欣赏唐景铄的。但凡他敲门,肯定没有无的放矢的时候。唐景铄通过每一次通读剧本后产生的新感悟,不断地调整着他对角色的理解,甚至还和蒋齐峰讨论齐,要通过什么样的拍摄手法,才能最完美地展示情节和人物性格。
也正是由于唐景铄的半夜敲门,蒋齐峰也常常能打开新思路,调整着自己计划好的拍摄方案。
在这件事上,两人还是很有火花的。
私底下的时候,蒋齐峰还常常和制片感叹,现在像唐景铄这么有天分却还依然努力刻苦的年轻小鲜肉,是越来越少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说的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前期功课做的足,拍摄的第一天,主角是唐景铄,也就显得特别的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冻成简直不想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
大年初一的, 却是要拍摄一场十分凄凉的戏。
戏中的时间线,正巧也是大年初一。
外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伊暮回到家里,只有一室的阴暗和冰冷。
家里的家具和陈设十分简陋陈旧,依旧保持着好多年前的样子,屋子里没有一丝烟火的气息,犹如伊暮当下的心境 —— 冰冷而无助。
伊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弱的光线从老旧的窗户透进来,隐约的光芒投射在他的脸上, 却凸显的他整个人更加的灰暗。
伊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在光的反射之下,隐含水光。
他的手上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火星一明一暗的,前面一截长长的烟灰, 马上就要燃烧到尽头了,而伊暮却依然一动不动。
然而,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伊暮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长时间地、一刻不停的颤抖。
曾经温暖的家, 已经变成噩梦一般的存在,双亲在家中被人残忍的杀害,那年的大年初一, 当伊暮推开屋门,满室的猩红。
那个场景,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伊暮的脑海,如影随形,这么多年,他每到大年初一就回家,他试图去克服这件事对他带来的影响,试图通过新的记忆去覆盖旧的记忆……然而……
这一幕的时间很长,焦点一直都在伊暮的身上,他细微的动作他的脸他的表情。
一个没有台词,一动不动的人,却用一些细节,绚烂出了整个阴沉悲凉的氛围,让观者心中都沉甸甸的。
突然,直挺挺坐着的伊暮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身体一歪,“嘭”一声倒在了地上,他颤抖越来越剧烈,从手指扩张到全身,他甚至开始抽搐,然后是不停地干呕……
创伤后应激障碍!
“咔!很好,这条过!”
导演蒋齐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大灯被工作人员打开,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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