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_我想吃肉【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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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彻又把韩嫣给拎进了宫里。韩嫣眼珠子转了一下,把话题引到了匈奴方略上。他研究这方面的资料很久了,颇下了一番苦功夫,刘彻最大的心患有三:子嗣、藩王、匈奴,因此,听得津津有味。韩嫣见刘彻兴趣被引到这上头来,心中暗笑,刘彻却不知道韩嫣的想法,兴致勃勃地拉着韩嫣冲到石渠翻出地图来,比划着如何反击。宫里人对刘彻这种军事狂热早已见怪不怪了,关于匈奴的资料早就单挑出来放好,查阅时也方便,刘彻翻得顺手,还很夸了负责的人。
见韩嫣又跟刘彻常在一起,韩则却有些着急了,隐讳地提醒了一下韩嫣要注意分寸,并且更加放宽了韩嫣与何蔓见面的限制。韩嫣心下了然,满口答应,过了年假,又是刘彻生日,接下来,是窦太后生日,建元三年的冬天,不是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都很悠闲,大家都闲了下来,韩嫣与刘彻也就常常在一起了,直把韩则bī得头发都要白了。韩嫣这会儿倒表现得像个标准的汉代青年了,表示婚前不会不守规矩地再探望新娘子:“既是大家都不反对要娶,便按规矩来吧。”
两位母亲面面相觑,韩则很想撞墙,直氏目瞪口呆。这四个人,最初都没有明确表示出反对的意思,只想着不知不觉把事qíng给拖huáng了算完。见韩嫣竟是拿未婚妻子的待遇来看何蔓了,心下很是着急,既然是当成未婚妻子来看,又不见他表示得多么亲热,真是奇怪,韩则比三个女人知道得更多,更是焦虑。
三个女人觉得韩则即使关心韩嫣也不至于焦虑成这样,嫡母大人不放心了,于是,审了平日跟着的人,得知韩则是在为韩嫣的事cao心,接下来,就是母亲询问韩嫣身边伺候的人了。于是,得了个惊天的内幕,韩嫣最近都没有跟传说中那个姓卫的小子在一起,“爷近是都是陪着陛下的。”如果韩则没说过韩嫣与男人有暧昧,这话就引不起什么联想,问题是,韩则隐私表示出对韩嫣某种倾向的担心,女人的想像力是丰富的,一时之间,三人被联想出来的结果惊住了。
“谁都不许说出去!”摒退了摸不着头脑的奴婢,嫡母大人发狠了,对着直氏,“亲家那里也没乱说,没得让大家担心。”
直氏明白,就算不担自己,在场的三个人,两个是韩嫣的母亲,就自己算是比较远一点的,那也是只警告自己一个人的,知道事关重大,忙应了。
“也不一定就是咱们想的这样,”嫡母大人沉吟了一下,“只是,有备无患,阿嫣的婚事,得快些定下了。”
“他就是认了何氏了,说是定要娶了她,”母亲叹气,忽地想起几个月前住在庄园里听到的风声,韩嫣好像有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客人,哆嗦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得让他赶快成家。何氏……”
“不行!”嫡母大人坚决反对,“哪怕不看出身,光管这么大的家,她就没这个能耐!做不得主母!”
“就怕阿嫣会跟咱们怄气,”母亲颇为不安,“瞧着他倒是对何氏挺上心,若是咱们不许,他怕是会闹,不是更惹人笑话?”
“谁也没明说不行,”嫡母大人想了一想,“还是拖!拖到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也就是了。”
“二叔这样,近日对何氏,好像也没有以前那样上心的,”直氏cha嘴,见婆婆望向自己,忙道,“是媳妇愚见。”
“说下去。”
“自从二叔说要娶她之后,便不常见了。可见,二叔待她并没有什么深谊的。何氏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人,二叔毕竟经的少,多半是因为那是他第一个女人,二叔脸皮又薄,不好意思,才要娶的。”
韩嫣如果在场,一定会膜拜一下这位大嫂外加抽自己一巴掌。
“这样——”嫡母在心里一转,“何氏便先留着,婚事也加紧了。”
人说知子莫若母,母亲对韩嫣的事qíng知道的并不多,却并不妨碍她对韩嫣某些个xing的认识:“只怕要是明着跟他说不许娶,他心里对何氏愧疚,更要娶了。阿嫣有时候,也是倔。”
“里紧外松!”嫡母是三个女人的主心骨,她定下了意见,“不硬bī着他,反正,这些日子合适的姑娘也都相看得差不多了,这且先停下来,免得招了他的眼。何氏那里,她自己也该明白是做不了妻的,她不愿嫁,阿嫣能怎么办?阿嫣若再闹,把她远远地打发个人嫁了,时间长了不见,也就淡了。”
“这样最好,”母亲赞同,“如今阿嫣待她,也不见亲近,可见何氏也未必拢得住阿嫣,若是阿嫣还想娶她,就打发她嫁人。哪家也没有经了一夜就要随便娶的道理,以往真是太惯着他了。”
嫡母大人又添了一句:“咱们先看看婚事要准备什么,等到阿嫣拖不下去了,便定下了哪家姑娘,也好直接把事qíng办了,以免临时再慌乱。再者,看到咱们这里准备着,阿嫣也能安下心来,省得他再闹什么事。”
接下来,就是唤来韩则,bī问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了。韩则没想到这些女人居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苦笑的表qíng已经表明了一切。于是,全家同仇敌忾,一起商量起对策来了。
要是知道自己的举动反而让家人往反方向走得更远,韩嫣会哭……
血淋淋的事实又一次证明,穿越人士,再融入当时社会,在心理上与土著族群还是有差异的。想做导演,可人家偏不入你的戏。哪怕设想得再好,人家根本就没有配合的意思,能成什么事?
韩嫣这次唱了一回独角戏,还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事实上,离他原本的目的,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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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停止了对长安城未婚女子的考察,韩嫣也觉察到了,内心满意同时也有些不安,大家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考虑的,并没有坏心,也不算办坏事,在这种qíng境下,待人真心才会做这样的事qíng的。只是,韩嫣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他还是有自己的准则。所以,韩嫣非常冒险地走了一步险棋,让家人因为担心自己,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接受了何蔓。
不得不承认,这样做,利用了亲人的关心,很卑鄙。韩嫣又不愿意被亲qíng摆布,就这么接受称斤论两的婚姻,所以,他并不后悔这么做。鸵鸟地安慰自己:娶妻以后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再让大家为自己收拾烂摊子。大概,也能安慰一下家人饱受惊吓的心脏了——吧?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两件事:一、夫妻的共同语言问题;二、因为最近与刘彻又走得很近而带来的后遗症。
没有共同语言的夫妻,无疑是极其痛苦的,韩嫣原本很想老天开眼地给他一个能处得来的女子来培养一下感qíng,然后再结婚的。只是,老天爷最近一直在打盹,韩嫣只好自力更生了。
先天不足,只好后天补全。不识字,就自己教,不懂上层社会的规则就一一讲解,死记硬背总是可以的。至于其他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不断磨合了。
韩嫣在刘彻身边,最不高兴的,不是阿娇而是王太后。阿娇近日,为了求子,很是折腾了一阵子,生活在童话里的公主,终于得面对现实——公主嫁给了王子以后,不是一句“从此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就能总结的,结了婚,他们就是国王和王后,柴米油盐代替了风花雪月,再也不可能一直làng漫下去了,饱受流言困扰,馆陶与皇太后又常常念叨阿娇的重心转移到了子嗣上头。对于别的事qíng,她倒不怎么上心了。纵使让她相信韩嫣与刘彻有什么,想想这是个男人生不出皇子,也还能压下火气装不知道,再庆幸一下这两个人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王太后就不同了,身份不同、站的位置不同,对同一件事qíng的观点也就不同。对于刘彻无子,王太后的急切与刘彻也差不到哪里,对于分散了刘彻注意力的韩嫣,她现在是没有太好的印象的。对于她,韩嫣目前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另一个需要思考的人物就是刘彻了,韩嫣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地跟刘彻说一句:“咱们分手吧。”因此,刘彻对韩嫣的心事并不知道,如今,是要找个机会跟刘彻说清楚的。如今这样不远不近地吊着,很有一种利用别人感qíng的感觉,很不自在。再者,韩嫣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份量让刘彻放弃子嗣——自己已经被家人算计成这样了,处在刘彻的位置,问题只会更严重。还是早点说开了的好,只是时机与措词还要再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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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娶妻的事qíng,不光是家里人不反对,就能说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能完结的。何蔓的身世,做正妻,确实不够,韩家还要在上层社会里混下去,韩嫣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坚持让全家人成为社jiāo圈子的话题,何蔓进门,还要有一个体面的方式。
韩嫣打着自己的算盘,压根没有想到,家里人之所以按兵不动,是为了麻痹他,并且,大家商量出了更好的对策。
与韩则通过声气之后,三个女人还有其他的事qíng要做。嫡母大人打头,女人们借由进宫请安的时机,与王太后达成了初步的谅解。夫人外jiāo,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或缺的,有些时候,甚至是整个事qíng的关键。
王太后,原本对韩嫣的印象还可以,甚至,一度非常希望让韩嫣暂时吸引刘彻的注意力,免得刘彻被阿娇给拴住了。只是后来,因为刘彻子嗣的问题,让她着急上火,连带的,让她很是迁怒了不少人,最恨的,自然是她眼中的罪魁祸首阿娇、阿娇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给这母女两个撑腰致使刘彻后宫如同虚设的太皇太后——不管怎么说,是个母亲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儿子有某方面的问题。而与刘彻常在一起的韩嫣,也免不了被她记恨一下了,她觉得韩嫣占用了刘彻与女人在一起的时间,这会儿她倒忘了最初对韩嫣与阿娇争夺刘彻注意力的希望了。
经过与韩家三个女人的隐讳沟通,王太后才想起来,这会儿,该是全力对付皇后一系的时候,分散注意力实在不是明知的举动。再者,韩家女人的到来,也让她记起,韩家这样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希望自家男子与皇帝有绯闻的,一旦有事qíng发生,不用她cao心,韩家自会行动。对于男子吸引皇帝注意力,而使皇帝子嗣艰难的事qíng,实在不用她cao心——至少,韩嫣不用她管了。本就是迁怒的想法,经过这么一转,王太后的心思又回了大半。
于是,两下有了共识。
到了十二月初,闲暇的时间便结束了,马上就是正月,一年之计在于chūn,许多开chūn后的工作要在十二月就计划好。韩嫣见家里似乎已经认命地开始准备婚事了,便捏着一堆上年度总结与下年度工作计划jiāo给刘彻过目。打算把石渠、上林的人再招回来继续工作,石渠阁的人是刘彻重点拉拢的对象,他们回来了,刘彻又得开始了例行的表示友好了,韩嫣也便得了自由。
韩家人也松了一口气,开始处理韩嫣的大事。
“闲下来就把你这事儿给办了,找个人家认了何氏做女儿,也好把婚事办得风光些。”韩则与韩嫣商议。
“这倒不用,”韩嫣摇头,“我的妻子,自会与我一道持家,自己挣属于自己的荣耀。我又不会因这个小瞧了她,若是计较家世,我也不会要娶她了。少有好人家愿意认个半路来的女儿。认了亲,不是摆明了说她出身不够么?”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好,不说身份的事。到了成亲的时候,你要从哪里迎娶?好,就从她原来住的地方迎娶,那归宁又要到哪里去?”韩则看韩嫣的眼光像是在看傻子。
“那——再看看吧。”
“也好,总要仔细些,别到时候惹上麻烦事。”
把长安能看得上眼的人家翻了一遍,找到了一家——安陵侯于军。此人是匈奴降王,封千五百五十户。如同匈奴一直招降汉将一样,汉朝也不遗余力地招降匈奴贵族,这位,就是降汉的匈奴小王了。
于军降汉,自是因为在匈奴混不下去了,糙原上的竞争太过残酷,不是生就是死,尤其是在单于继承的时候,一旦站错了队,那是部族全灭的下场——原来的部落主人男子多半是活不成了,女子要看运气了,财产自是全没收了,部落里其他的人,不想死的全要改成胜利者的姓氏,搞不好还要被罚做奴隶。不比汉朝,追随者很有可能只是罢职回家,回家呆着照样也是一方财主,虽然是窝囊了点。
糙原上权利的争夺更加惨烈,努力壮大自己,并且在自己并不很qiáng大的时候依附于qiáng者而生,是他们的生存法则,因此,投降与依附,并不可耻,甚至是保存和发展自己实力的手段。投降了汉朝的匈奴人,心理负担明显要比投降了匈奴的汉人小得多。于军,在汉朝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于军在糙原混不下去了,跑路的时候很是láng狈,到了长安,得封为侯,汉廷却没有像待一般诸侯一样让他到封地去,把他留在了长安。他独自在长安,虽然比在糙原被人砍了头qiáng,可也无儿无女、孤孤单单的。韩嫣觉得,他答应的可能xing会比较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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