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但又安心。
江伏轻轻推了推他,看着他骤然失落的脸色,小声嘟囔道。
“起码要先让我吃饱饭吧。”
后知后觉的听懂了他话里的纵容,元辰猛地怔住了。
他说出口的要求荒唐而逾越,不过是试探性的浅浅吐露出了心底深处的一寸锋利爪牙,但得到的却是无条件的纵容。
不能,你不能这样。
你越对我纵容,我只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向你索求更多,直到将你一口一口的彻底吃掉肚子里。
北城的天色落的很早,薄薄的暮色如散落的蛋黄慢慢流泻,被稀释过的橙色渗出薄如蝉翼的软暖,丝丝缕缕的绵延至整座城市。
闻公馆外驶来的黑色汽车被拦住了,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他疑惑的看着黑漆雕花门口拦截的陌生守卫,客气的问。
“二爷在里面吗?”
不同于以往的人会老实回答,冷硬的守卫按例盘问。
“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我进去帮您询问一下。”
后座的人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是回答说。
“杜岐。”
守卫转身走进了公馆里,杜岐透过车窗打量着氛围截然不同的公馆,脸色闪过一丝狐疑,然后他礼貌的问门口的另一名守卫。
“二爷是换了一批新的守卫吗?这位小兄弟,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
那守卫面容坚毅,不卑不亢的回答说。
“我是刚调过来的,先生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杜岐点点头,眉宇间多了一层不以为然。
他来过这公馆许多次,虽然每次都会被江伏派人拦下来,但有时塞给守卫大洋后他也能堂而皇之的进馆。
尽管二爷后来会换掉那些被贿/赂的守卫,但再忠诚的守卫也架不住金钱的诱惑,这次他不必说,那机灵的司机就已经跑下去塞大洋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那守卫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一言不发的模样如刀枪不入的铁墙。
司机向守卫说了半天好话都没成功,只好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告知杜岐。
杜岐面色一沉,夺过大洋亲自下车走到守卫面前,然后客客气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笑着说。
“我和二爷是好朋友,他这人很护短,所以有时会故意玩这样的把戏。你们守卫都很辛苦,我也算代他犒劳犒劳你们。”
闻言,守卫倒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主动问。
“您和二爷是好朋友吗?”
“是啊。”
杜岐毫不犹豫的单方面承认了。
守卫没再说话。
刚才进门询问的那个守卫从公馆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的前面还多了一个身高腿长的俊美男人。
杜岐纠缠了江伏这么久,从来没在他的公馆里见到过除了程副之外的年轻男人,因此一直都没怎么在意。
如今忽然出现了居然可以随意进出公馆的,甚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这才陡然生出了极强的危机感。
“你就是杜岐?”
男人率先开口问他,淡淡的语气里流露出天然的上位者姿态。
杜岐好歹也是北城的新贵,以往都是习惯了旁人的讨好与客气,头一次遇见这样直白的审问,他竟哑然了几秒才堪堪回过神来,斯文的脸上露出些不快的恼火。
“你是什么人?二爷呢,我有事同他说。”
他径直越过男人就要自顾自的朝里走,男人没动,一旁的守卫已经利落的上前挡住了杜岐的路,高大坚实的宛如坚不可摧的墙壁。
“我和二爷是朋友!谁敢拦着我!”
男人一顿,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和二爷是朋友?”
刚才被杜岐塞大洋的守卫小步走到了男人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男人的目光落到了杜岐手上的大洋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
杜岐蓦然有种狼狈的心虚感,他下意识将大洋用衣袖遮挡了些,疾步冲到男人面前疾言厉色。
“是二爷邀我来的,你们这群没眼色的都给我滚开!”
男人因着身高的优势而微微垂着眼,迫人的气势如巨石压顶,杜岐竟在刹那间想要后退逃离,而这是在更强者面前生出的本能的惧怕。
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却又听到男人低低的说。
“二爷现在很累,没力气见你。”
“很累?他去做什么了?”
杜岐见到的江伏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沉稳模样,连疲色都极少露出,以往即便受到了杜岐的打扰,江伏也会隔着黑漆雕花门冷冷的让他滚。
不过杜岐并不介意,他只要能见到江伏一眼就心满意足了,但现在不仅连人都没出现,而且居然累的连见人的工夫都没有。
仿佛是刻意引导他问到了这里,男人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宛如不屑的嘲讽,又像是得意洋洋的示威。
低沉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
“二爷他现在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东西,从下午到傍晚,你说他怎么可能不累呢。”
杜岐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骤然反应过来,他脸上涌出来的震惊与愤怒还夹杂着被抢夺走的不甘心,像是垂涎欲滴许久的美味糕点已经被人偷偷咬下了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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