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借这两张假面孔,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试探,而不用害怕任何的结果。就算是一脚踏空,摔疼的也不是自己。
黎朔沉默片刻:“好。”他却太不会遮掩情绪,又或者不屑于遮掩,表情有点勉强,大概实在是不大愿意。
于是两人从偏僻的道路,出了这变得灯红酒绿的地方。出去后还是朦胧的小雨,微微的寒凉,保镖给他们一人一把黑伞,便退到身后远远跟着。
被交代之后,这半条街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刚出门还能听见快节奏的舞曲,可只要稍微走出去几步,声音就完全被雨夜吞没。
小酒馆有暖黄色的光,两人带着水汽的寒走进去,上了年纪的老板一言不发,开始调酒,一时整个店内只能听见酒液流动碰撞的声响。电视开着,音量被关掉,上头播着类似纪录片的影像。
影像拍的全是旧城区,将其中的每一寸贫穷都记录下来,是位已故摄影师的得意之作。它永远不可能在正规的频道里被播出,只存在雨夜里安静的酒馆中,犹如梦境一样出现,述说着那些卑微的故事。
片里有乞讨者有残障者,有妇人抱着瘦成枯骨的孩子,有阳光下挥汗如雨的搬砖男人。他们每一人的眼睛都是同样无神,其中灰蒙蒙一片,阳光落入其中都会被悲苦淹没。
在傲慢富人、或是急着抓政绩的官员口中,他们有个不上台的别称,叫“鬼”——终日游荡在城市的阴影里,不见天日,无有去处。
鬼如果消失了,大家都会高兴的,这昭示着联盟正走向前所未有的光明。
属于鬼的狂欢,大概只会在夜晚。纪录片播到深夜时刻,无数结束了白日劳动的居民走上街头,灰暗双眼被属于生者的热情席卷。
他们绕街头燃起的报纸堆舞蹈,光与影都狂乱,弹着断了一根弦的吉他。他们在死猫旁边明月之下谈情说爱,爬上歪脖子树梢,摘几颗青涩的果实。他们涂鸦喝酒骂着脏话,朝远处的摩天楼竖起中指,喝醉酒的男人向天空展开双臂,以为自己在拥抱群星。那夜乞丐从富人区的垃圾堆丰收而归,被警卫一路赶回来,因为心情太好,顺手把手中发霉的面包揉碎撒出去,几条流浪狗摇头摆尾跟在后头,为他护航,一时让他风光得好似皇帝。
有人拿着救济会的书籍,反复研读,等待希望真正到来的那日。而有崇拜者向孩子们绘声绘色讲着白先生的事迹,暗自猜测他的下一步举动,讲到最酣畅之处,他拿起几张救济会海报钉在墙上,让孩子们扔飞镖玩。
其中一根飞镖,死死钉在了丹尼斯·希尔的额前。
过了会空中乌云翻滚,海上风暴卷着万千狂沙,正奔向阿卡迪亚。他们纷纷躲进自己低劣的避难所,但窃窃私语还在。
他们有房屋有车辆有一切的繁华,但明天我们同样有日出。鬼告诉那些幼小的孩子。
你瞧那些富人从来没体验过自然的力量。鬼自嘲般低语。
记住要好好活着,也许哪一天,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呢。鬼在扯着嘴角笑。
你听啊,风暴就要来了。
第67章 鬼说(4)(倒v结束)
“任务目标解决了。”从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 夏一南转头对黎朔说, “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
“我去确认。”黎朔道,同样开启对讲, 与下属们沟通。
此时据他们一百公里外的阿卡迪亚旧城区,一人穿着救济会的黑色长袍,正咬牙切齿的倒在血泊中。从远处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大腿, 他很确定那是白先生的手下,可还未等救济会的其他人反应过来, 一帮联盟警察已经从天而降, 包围了他——
此时此刻, 他们从联盟那里拦截下的物资,因为那些枪手的干扰, 还未被处理干净。
人赃俱全,救济会这帮人几乎是立刻被带走。临走前他们也没想清楚,为什么白先生的手下, 能知道联盟的行动计划。
“……解决了。”黎朔关掉麦,告诉夏一南, “但一直只抓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我还是动不了救济会。”
“没事。”夏一南悠悠说,“很快丹尼斯就该上法庭了, 我相信以少将的手段,肯定能让他吐露很多罪证。”
在他们面前、黄沙平原的深处, 是一片宏伟的建筑群。今天的天空是淡绿色的, 缠绵着些许幽蓝, 那些建筑这样突兀地立在荒芜之中,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海市蜃楼。
黑色车辆行过歪歪扭扭的旧路,终于在正午前,抵达了建筑群的脚下。
那些建筑大多低矮,屋顶墙壁是清一色的白,而在最中央一座白塔屹立着,洁白的外壁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车子不能驶入其中,他们下了车,周边仍是跟着黑西装的下属。然而他们全身的武器在正式踏入这片区域前,都被收走。街道是穿着白色长袍的信徒,宽大的兜帽遮住大半面庞,他们对来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赤脚行走在滚烫的地面,神色祥和。
为夏一南和黎朔引路的人,同样身着白袍,然而白袍的下端纹了螺旋状的金色标志,看上去像是星云。他们一路向深处行去,逐渐接近了白塔。
许多教徒在塔下朝拜,他们自其中穿行而过,在迈进白塔的一瞬间,就感觉清凉扑面而来。气温降低了许多,层层螺旋楼梯向上,几乎看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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