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盯着画本上不对称的六棱锥摇头,果然他还是不擅长画直线。
放学后,司机还没到门口就将车停下,大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出了什么事?”
司机被雇佣来做事,不宜议论他人家事,简单说了句是来采访的,便帮康时解开安全带。
康时一下车,人群蜂拥而来,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顾虑到他是个孩子,没有发问刁难的问题,只是拍了几张照,不过还是有一个凑在前头的记者问道:“你觉得金罗女士会是一位好母亲吗?”
他一问完,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康时的回答,期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爆料,如果康时和金萝之间有什么隔阂明天的新闻报道标题铁定能抓住人的眼球。
“当然。”两个字掷地有声,康时道:“她是一位好母亲。”
这下众人都愣了,之前发问的记者怔了一下后问,“你们接触的时间很短,能说一下具体体现在哪里吗?”
见风使舵者不少,原本想听到婚变大戏的现在从康时的口中获知金萝已经得到了康家的肯定,既然如此,不如报道些金萝如何费心照顾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送个顺水人qíng。
“能生。”康时撂下两个字后,康家的保镖也出来帮忙疏散记者,让康时进去。
能,能生?金萝的确有两个女儿,可跟康家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两个字包含的信息量未免太大。
康时进屋后感觉到气氛的非比寻常,着重体现在叶冬一见到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大笑。
康时无视他,放下书包后,问坐在另一边沉默的康佑,“父亲是0号吗?”
笑声戛然而止止,叶冬震惊地看向康时。
康时本着对知识渴望的信念继续道:“有人说我是0号,根据遗传学的规律,这部分基因应该是您提供给我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数字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听苏钰的口气,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好的方面都是没遗传好。
康佑的嘴角缓缓勾起。
康时后退一步,笑得好温柔,温柔的吓人。
叶冬咳嗽一声,把笔记本电脑面向康时,给他指了指上面的康佑头像,用口型对他道:坦白从宽。
这种时刻该做什么:挤出两朵泪花,可怜兮兮说一句‘我只是寂寞了想jiāo朋友,然后贪玩了些。’可惜康佑看不见,多大的表qíng包都无济于事,康时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打死也不承认。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金萝进门后,大门立马合上,她连外衣都来不及脱,直接扑到康佑身边,“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是康佑自己在婚恋网站上注册的信息,他的身份让他即便是想找女人,也不会放出自己的真实信息,可正因为是他的身份,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都有料可爆。
“事qíng很快就会平息。”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金萝却是放下心来,康佑说会摆平,自然这件事会结束。
“那在网站上注册信息的人……”金萝yù言又止,“我平常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说着,她看了一眼康时的方向。
康时淡淡道:“揣测再多也没用,我刚刚还跟媒体夸你。”
“夸我?”金萝不可置信道。
这孩子不跟她对着gān就算了,怎么可能还会夸她。
“是真的。”
康华和康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们过几天也要和康时转到一个学校,不过手续没办完,这几天还是遵照原来学校的时间表下课,
“听门口拿着摄像机的人说夸你能生。”
金萝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康华不理会她,径直走到康时面前,即便年龄上比他大,但康丽的身高却很矮,以至于说话都要仰起头来。
“我们上楼去玩。”
恰好康时也需要一个契机离开客厅,避免回答自己注册账号之事。
“好。”
康佑并未阻止,任由他和华丽姐妹上楼。
“要玩什么?”
“举高高。”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好重。
明明看上去体格这么娇小,但他试着举起其中一人时,仿若重有千斤,康丽的腰上几乎没有ròu,康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骨头。
康丽的脚离开地面还不到一厘米,就听咔嚓一声。
康时看着脱臼的胳膊,放下她转过身,下楼找叶冬。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晚上,门外的记者悉数散去,叶冬给康时做了复位,直到晚上零点过去,康时也没见到所谓的军师。
【康时:军师呢?】
【系统:六小时前军师已经空降,他会很快来找王子。】
历任军师从配备起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国王,他的军师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康时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11章 点石成金
“手拉手,转一转,圈成圆。”
双胞胎牵着手,眼看就要把康时圈在圆中央。
陡然惊醒——
康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摸摸手臂,白天脱臼的关节现在还在隐隐作疼,即便是在梦里,他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走进那个圆圈就会死。
汗水的蒸发让他有些发冷,康时披上外套下chuáng,站在窗边望了会儿夜景,神经慢慢舒缓。
应该是最近画圆太多的缘故,这时候他需要一杯热饮,什么都好。
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站着一对双胞胎,脸色惨白,黑黑的眼珠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康华同康丽手拉着手,齐齐咧嘴,“弟弟,要一起玩嘛?”
对视良久,康时低头道,“好。”
双胞胎姐妹眼睛一下就亮了。
“华纳。”他的声音轻的近乎梦呓。
但华纳不但听见了,居然用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赶过来,它遵照康时的命令,抽出两条触手,不断延伸至几米长,将双胞胎圈在中央。
康华和康丽猛地松开紧握的手,从触手下钻过去,朝楼梯两端跑去。
“算了。”康时抓住华纳想要捉回她们二人的触手。
这是他第一次在双胞胎脸上看到qíng绪,人类最原始的qíng感:恐惧。
只是这种恐惧不知是来源于哪里。
康时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不管是他还是双胞胎姐妹,都不能走进包围圈里。
军师没有来报到的第二天,康时按时上学。
上课时,坐在前面的苏钰时不时会回头快速瞟一眼,然后转过身,频率相当高。
怎么说呢,康时坐在后面,就跟走夜路后面有人跟着一样,为防不测,苏钰要回头看看才安心。
不过很快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地理老师吸引,“太阳从哪边升起?”
“东边。”
“哪边是东?”
同学们七嘴八舌,指望各个方向。
“今天老师来教大家一个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基本上康时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就陷入冥思,他的思考一直持续到中午最后一节课上完。
“你竟然有手机?”苏钰皱眉,他爸妈说等上了初中才给他配。
“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康时说完,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教室门口走。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父亲。”康时道,“我要转学。”
康佑停下在盲文书上摸索的手指,“学校有人欺负你?”
“没有,”康时道,“但我们地理老师是个疯女人,她今天上课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康佑,“她是对的。”
康时,“她是个疯子。”
“既然如此,不如试一下,我们家正好在学校的正北方,走一下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康佑出门坐上车吩咐司机,“去小时的学校。”
“开慢点,他可能在路边。”
司机一路留意,可直到学校门口,连康时的影子都没有。
康佑把电话回拨过去,“你在哪里?”
康时,“回家路上。”
康佑,“你走错方向了。”
学校门口是单行道,一共就南北两个方向道路可以走。
康时,“不可能。”
康佑不和他争论,“周围有什么大点的建筑?”
康时环顾四周,“很多办公室。”
康佑微怔,“你还在学校?”
“确切的说是北方,我刚在教学楼下是南方,上了楼就是北方了。”康时面带微笑道。
十分钟后,康佑把这个熊孩子拎上车。
都不用双眼观察,康时仅仅用一个眼神,就知道康佑心qíng不好,好像自己还是源头。
司机则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
康时取下手套,把手塞到口袋里取暖。
“可惜了,”康佑冷着脸道,“你们教学楼没建几百米高。”
康时不明所以。
“绝大多数qíng况下,高度每升高100米,气温下降0.6度。”
康时蹙眉,“这么说来,我从教学楼一直往上走,就可以到达北极,然后就会冻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神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了这一件事做铺垫,康时的房里的墙纸顺理成章换成了世界地图,连天花板和地板砖都没放过,整体更新换代,于是他睁开眼是非洲,侧过来谁正对着澳大利亚,脚下踩的美国,康时觉得其实可以把chuáng单也换成地图,然后他身下躺的就是日本。
格外的有h点。
……
继上次被康时坑的蝉联两天报纸头条后,金萝今天又一次上了新闻,但这次却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新闻播放的监控录像中,她身着貂皮,正要弯腰上车时,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个男人,嘴里谩骂着将红油漆泼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油漆瓶竟被从空中踹走,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到垃圾桶,男子穿着款式简单大方的短款黑色羽绒服,由于拍摄角度,叫人看不见他的容貌。
但光是这矫健的身姿就在网络上吸引了一水妹子,纷纷叫嚷着要给男神生猴子。
借着这个机缘,金萝身边多了一位保镖。
傍晚,康时带着华纳出去散步,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后,方才停下。
“保镖?”他挑眉,语气中有些嘲讽。
背对他的男人回过身:严肃,沉默是对这个高大男人的第一认知,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国王和军师之间有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不论何时何地,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南羊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单膝下跪,“尊贵的王子殿下。”
康时抿唇,“请称呼我为国王陛下。”
南羊低头,“您尚未称王。”
只是一个仪式,但终究差了最后一步。
“解释一下,”康时坐下,把玩华纳的触手,“我的军师什么时候做起保镖的副业?”
“您的处境需要一个人打入内部。”南羊正色道:“接近金萝夫人,就能第一手掌握的动向,必要时方便斩糙除根。”
康时挑眉,“泼油漆的人?”
“事先安排好的。”
“角度?”
“事先取过景,拍不到正脸,这样避免身份bào露。”
【康时:军师不是应该足智多谋,为何我的这个诡计多端?】
【系统:由于王子尚未称王,已经提示过分配比例会失衡,他的八面玲珑属xing创下历任军师最高。】
【康时:说人话。】
【系统:坦白说,他是一个细作。】
☆、第12章 点石成金
何为细作?先人已经给出了很好的解释:谍,徒协反,间也,今谓之细作。
“游走在众多权力中心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忠诚度。”康时摸摸华纳钢铁的外壳,“你说对吗?”
华纳配合的摆动了下出触手。
“既然没有忠心,你来到我身边有何所求?”
南羊拥有英俊的面容,满脸公义,就差在额头舔上一个月牙,让人看上去很有容易产生信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忠诚度为零上下。
上不超过十,至于下,负无穷。
“王子殿下的命运与我息息相关,至于我所图谋的……”南羊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每任军师都有过人的智慧和出众的胆识,但命运总让他们屈膝。”
“有点意思,”康时,“你想要戴上国王的王冠?”
“不敢,”南羊道:“身为军师,永远不可能背叛国王。”
“哦?”
“达到目的的方式有千万种,但其中绝不会包括和您反目成仇。”
康时放开华纳的触手,“说说看,你的想法。”
南羊绷着正直脸,义正言辞道:“金罗是您现在父亲的夫人,我跟在她身边,窃取消息,顺便实施勾引,这样她就会给您父亲戴绿帽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地位就高了您一层。”
qíng夫上位吗?
康时眉心一跳,看着华纳的乱舞的触手,“我突然发现你还是很有用的,给我抽,不要太狠,抽到满脸血就行。”
十分钟后,南羊平静的用纸巾擦gān鼻上的鲜血,他的愈合能力十分qiáng大,哪怕是一鞭子抽下来皮开ròu绽,也能在下一秒愈合。
“您心qíng如果好点了,我们可以来谈正事。”
康时,“刚才已经说完了。”
“给您父亲戴绿帽子是我的计划,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