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明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又伸出手去,将《四季书》和那部话本取下来。
分开两部书典之后,钱谦明又看了看《四季书》,伸手打开了书页。果然如那道信息曾经告诉过他的那样,在《四季书》的第一卷 “春”字卷里,多了一行文字。
——《燕京风云录》。
而这《燕京风云录》,恰正是刚刚那一部话本的名字。
钱谦明认真计量过,确定《四季书》中一张空白的纸页,约莫能够写上十二行这样的文字。
也就是说,《四季书》中一张空白纸页,能够衍生十二个世界。
钱谦明算了一算,不自觉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除去封面,《四季书》中能够给他用的,就是十二张空白纸页,每张纸页中既然能够衍生十二个世界,那就是说能有一百四十四个世界让他使用。
一百四十四个,便是算上他选定的继承人,也已经足够了的。
更别说这部《四季书》还可以随着他的心意传承下去。
钱谦明就是再贪婪,也知道他不能求取更多的东西。
他又再摩挲了一下《四季书》细腻的书页,心念一动,看着《四季书》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投入他的右手手背,显化成一部小册的模样。
欣赏地看过手背上的小册图样,钱谦明又是抬手在手背上抹过。等到他将手放下的时候,那手背上的小册图案也已经消隐不见了。
钱谦明隐去《四季书》,又自从案桌后头转出,向着他猜测的净涪佛身所在的位置合掌深深拜了下去。
才刚走出县城城门的净涪佛身自然没有错过钱谦明的动作,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还自缓步往前。
《四季书》于钱谦明而言,或许是一件珍贵至极的异宝,但对于净涪佛身来说,也就只是一件过得去的法器而已。
它其实并不像钱谦明所以为的那样,真的能随他所想开辟出一个个世界来。它只是以钱谦明指定的话本故事为引,在它本身中演化出一个个精神幻象而已,幻象中的世界,自然没有太多的限制。
当然,即便《四季书》所演化出来世界的不过是一个幻象印记,它也是净涪佛身拿来了却与钱谦明因果的东西,不会没用到连钱谦明在话本故事所学到的东西也都仅只是幻梦一场。
只要钱谦明自己能够克制,《四季书》还是能够帮助他的。但倘若他自己放纵自我的话,那《四季书》或许就会葬送掉他的一生。
就像每个人的人生一样,会走上什么样的路,会走过什么样的路,看见什么样的风景,都只看自己选择。
人,在选择自己方向的同时,也需要去接受那个选择所带来的结果。
净涪是这样,钱谦明是这样,苏千媚当然也不会有所例外。
现在的净涪佛身行走在道路上,以搜寻散落在各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贝叶,钱谦明也正通过《四季书》不断地增长自身智慧,以补益自己的人生,而苏千媚……
既然她在又一次私下动作的同时被净生沙弥抓了个正着,那自然也该担起来自妙潭寺对她的处置。
医谷能帮她一回两回,却帮了她每一次。
狭窄的暗室里,被禁锢在原地的苏千媚眼睁睁地看着净生沙弥手持油灯,破开一处阵禁后取出埋藏在地下的瓦罐,一时间是真绝望了。
“放开它!放开它!给我放开它你听到了没有!”
“秃驴!秃驴!你给我放下我的东西!”
“啊!!!”
净生沙弥置若罔闻。
他将那个瓦罐挖出来之后,又探头往坑里看了两眼,在苏千媚真正绝望的目光中摸索了一下,又从里头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瓦罐来。
净生沙弥将这一大一小两个瓦罐挖出来后,就没再继续找了,顺手将旁边的土又给填了回去。
虽然因为从里头取出来两个瓦罐,那些被挖出来的土不够填坑,使得地上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净生沙弥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填好土之后,就将那两个瓦罐带起,放到暗室中唯一的一张几案上。
这般忙活过后,他才转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声音的苏千媚,问道:“檀越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千媚眯着眼睛看他,面上表情冷凝,但对比起方才那时候的疯狂来,却真是判若两人。
“说什么?”她嗤笑一声,道,“我还有什么话说?你们妙潭寺不是一早就盯死我了吗?现在这般假惺惺的,又想要骗谁?”
“真以为我是那个桃枝?”
打自净生沙弥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苏千媚就已经都知道了。
这些秃驴原来一直都没有放过她。
他们放任她在妙潭寺周围活动,由得她来去,不过是因为她的所有一切都落在他们的眼睛里,不怕有什么脱出他们的掌控而已。
净生沙弥低眉合掌,又道:“请檀越随我回寺吧。”
苏千媚听得这句话,竟然不自觉升起一丝期待,“镇魔塔?”
净生沙弥没有答话,转身看了看那一大一小两个瓦罐,想了想,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毫笔和金粉来。
苏千媚这时候已经不大在意净生沙弥的动作了。
管他想拿那对蛊虫怎么样,她现在更想问清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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