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在闭关的净涪也确实到了最后收功的关头。
就见他的识海之中,几乎遍布了这一半识海的诸佛陀菩萨全部已经消散不见,原地只留下一道道至精至纯的金色佛光。佛光身侧伴有金花禅音,端的玄奥微妙。
这些至精至纯的佛光,全都是净涪根据自身佛果吸纳整理后的佛门真意,是净涪闭关这一段时日的成果。
盘坐在佛身之下的净涪心神一动,道道金色佛光光芒大盛,伴随着杂而不乱的禅音佛唱潮水一样涌向佛身。佛光之中,虚淡却琉璃一样明净通透的佛身手中佛印变换,如同莲花绽放。而此时,佛身低头,微微一笑。
法堂之中,佛龛前端坐闭目的净涪手中佛印变换,低垂着头微微一笑。
护持这佛前一片光明的烛火在一片陡然冲出的佛光面前黯淡无色,佛光宏大明澈,个中自有一股彻悟之意淡淡晕开。佛光冲出净涪头顶,冲破禅房中布置的种种禁制封印,直冲云霄,与此刻东方初明的一片皓白争相辉映。
天静寺中晨起的一众沙弥、禅师看着那一片金色佛光,照见佛光中渐渐晕开的彻悟之意,心中一动,竟都各有所得,只是所获多少的区别而已。
那道佛光在空中停留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随即收拢化作一颗滚圆的舍利子。舍利子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一圈,猛地往下坠落,没入净涪头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净涪心底一动,识海中魔身把手一张,一颗漆黑的滚圆魔珠在他手掌上沉浮不定。
魔珠和舍利成形,便又在一个刹那间,各自飞入净涪胸前那座小塔。舍利入金塔,塔中六颗舍利子齐齐发力,金色佛光涌动,点亮第五层宝塔。魔珠入黑塔,塔中六颗魔珠也是齐齐一滚,道道诡异魔气冲刷,凝实第五层黑塔。
待到宝塔功成,净涪自定境中走出,佛龛前烛火昏黄。
净涪整理了一下衣袍,站起身来到佛龛前,就着烛火点燃线香,将线香插入香炉之中。
他退后一步,双手合十恭敬礼拜。然后他转身,毫不迟疑地推开门,抬头迎上那一道初初冲破云雾的晨光,以及天静寺中远远传来的晨钟钟声。
“当……当……当……”
晨钟敲响,又是一天早课的开始。清笃禅师和清显禅师刚走出禅房,就见法堂的大门已经打开。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也都欢喜。清笃禅师还好,他素来不太在意那些个规矩,倒也不在意,当下哈哈大笑出声。
倒是清显禅师,平日里不苟言笑,这会子居然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师兄,你果然……”他话才刚刚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完,就听得清笃禅师得意地道,“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他今天必定出关!”
清显禅师看着快步走入法堂的清笃禅师,僵着笑容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清笃禅师都已经跨过法堂门槛了,没见清显禅师跟上,又回头看了清显禅师一眼,无事人一样招手招呼他道:“师弟,你怎么站哪儿了?快进来,早课就要开始了!”
清显禅师站在那里木了一会,才终于回神往法堂里走。
他入了法堂,无视清笃禅师,果然便看见坐在那个空了好些日子的蒲团上的净涪。
听见动静,净涪连忙从蒲团上站起,像刚才见过清笃禅师一样,双手合十,默然向着清显禅师弯身一拜。
要真说起来,早课的规矩不是这样的。但这里就只有清笃、清显和净涪三人,又兼净涪此前闭关,如今才刚刚出关,在早课前拜见一番也不算出格。再说,这个时候,恪守佛门规矩,负责妙音寺藏经阁规仪法制的清显禅师也并没有那个心思去追究。
清显禅师点头回了礼,便坐在了自己的蒲团上,全然不去理会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吹须摸胡的清笃禅师。
净涪明智地只作不见,在清显禅师落座后,也重新坐回蒲团上,一手拿起木鱼槌子,一手单竖在胸前,微微阖上双眼,等待着早课开始的钟声。
没人愿意理会,清笃禅师也不显失落,他笑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整,坐姿笔挺,一手拿起身前的木鱼槌子,伴随着那最后一声钟声敲响木鱼,同时诵读经文。
半个时辰的早课结束后,清显禅师侧头看了清笃禅师一眼,转头对着净涪道:“明日就是法会的第一天了,法会上的一切规仪法制都已经安排妥当。祖寺知道你闭关,虽然不知道你赶不赶得及,但也给你预留了位置。你等会先随我走一趟,熟悉一下法仪。”
一切法会都有仪程,不是大家随便找一个地儿一坐径直开讲就可以了的。法会上仪程规整庄重,鸣钟、散花、焚香、座次等等各有讲究,丝毫错乱不得。稍有差池,便是对佛不敬,对佛不诚,到时候,不仅仅是出错的僧众需要受罚,就连僧众所出的寺庙也讨不到好。
别说他人,就连如今挂着一个世尊亲授真经头衔的净涪,倒是但凡有个疏漏,天下僧众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清显禅师殷殷切切交代了净涪一番,见净涪郑重点头,又侧头看了一眼清笃禅师,询问道:“师兄?”
清笃禅师晃了晃脑袋,摆手道:“师弟你与他细说就是了。净涪他聪敏机灵,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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