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那一声巨响,连身在程沛识海里的司空泽都替她觉得痛。
“这真是,我都替她痛……”
不过司空泽也只是随口叹得那么一声而已,压根没有什么意义,更甚至,如果他面上的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能收一收,这句话还会更真实一点。
程沛冷冷地扫了苏千媚一眼,身体仍旧纹丝不动。
净涪将苏千媚送走后,转身就离开这一处擂台,回归妙音寺的清净竹棚。
这灵竹城一十六个擂台同时较量,净涪和苏千媚这一场是最先分出胜负的。直到净涪转身离开擂台的时候,别的擂台还在分毫不让地战斗着,而左天行和岑双华那一场,甚至还只是刚刚要开始。
在净涪转身的那一霎那,左天行正正撞上了净涪的视线,眼看着净涪眼底的无波无澜在那么瞬息间的工夫染上挑衅,忍了又忍,才终于将心底的种种杂乱思绪镇压下去。
他回过头向着岑双华歉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并指成剑行了一个剑礼,道:“天剑宗左天行,见过道友,请。”
岑双华这时候也抬起了头,眼中仍残留着他怀中宝弓的身影。
“散修岑双华,见过道友,道友请。”
第202章 二次竹会(七)
眼看着净涪回返清净竹棚,一众观战的青年沙弥们全都起身相迎。他们细看净涪脸色,见净涪并没因为苏千媚的言行生出怒色,也不为这一场擂台赛的胜利而心喜,一时不觉踌躇。
苏千媚的那一句“秃驴”骂的不仅仅是净涪,连带着他们这些同门师兄弟也都骂上了。如果要再牵连得远一点,便连妙音寺乃至景浩界整个佛门的僧侣没能幸免。被人这般辱骂,哪怕那个人是一个貌美如花娇媚可人的女子,他们也不是不怒不气的。
然而被当面骂个正着的净涪都不生气,他们这些不过被牵连的要对苏千媚起了怒意,又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更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但要让他们如同净涪一样将那句骂言视作拂面清风,这些尚且年青仍旧气盛的青年沙弥们又觉得气不过。
诸位师兄弟面面相觑一阵,一番眼神交锋后,等到净涪在他自己的蒲团上落座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被一众师兄们委以重任的净可沙弥犹豫半响,咬咬牙凑过头去问净涪:“净涪师弟,那苏千媚……”
净涪微微侧了头,黝黑透亮的双眼望入了净可的眼睛。
净可一时语塞,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在净涪那双眼睛的注视中沉默。
旁边的师兄们真的没想到净可原是这般中看不中用的,禁不住都要磨牙,但当净涪的目光投来,在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注视下,他们也都如净可那般退缩了。
还是不要再在净涪师弟面前提起这件事了吧……
净涪师弟年纪还小,见过的人更少,只怕连“秃驴”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吧?
他们脑海中种种思绪一转,回想起这位师弟的出身,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
净涪师弟恐怕真的连“秃驴”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毕竟,也没谁会特意跑到他的面前提什么“秃驴”。
几位师兄弟对视一眼,俱各沉默,也都默契地将这件事在净涪面前揭过。但在净涪面前揭过不等同于将这一件事在他们心底揭过,相反,为着他们心目中懵懂无知的净涪,他们对苏千媚的感官更差,怨念更重。
他们家净涪师弟常年在寺中清修,心思纯正清白。不过就是一场擂台赛而已,孰胜孰负各凭本事,用得着这么骂他们师弟“秃驴”吗?
真要输不起,你回家自己玩啊,来什么竹海灵会?
他们在对苏千媚心生怨气的同时,对医家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净涪看着妙音寺的这几位青年沙弥的脸色变化,也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视线一转,落定在左天行和岑双华的擂台上。
岑双华目前声名不显,这万竹城和灵竹城里应该都没有几人听说过他的名号,知晓他的来历。但净涪是知道的,这岑双华出身于与北淮国毗邻的北燕国,是北燕国护国侯嫡三子。
北燕国和北淮国同属道门统辖,但道门自来讲究自身逍遥超脱,对于辖下各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不多管,仍有它们自行发展。是以哪怕是同属道门统辖的北淮国和北燕国,它们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尤其是两国交界的边境,更是纷争不绝。
北燕国的护国侯在北燕国开国之初就是以军功封侯,后世代镇守于北淮国和北燕国交界处的边境,这一代的护国侯也不例外。不过这一代护国侯的后院有点复杂。
也不知是克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短短二十余年间,这一代的护国侯夫人已经是护国侯明媒正娶的第四位夫人。哪怕不是每一位护国侯夫人都能为他诞育子嗣,但护国侯的三位嫡子俱非同母却是事实。
因此,护国侯侯府里比之一般名门贵胄而言,又要更为热闹些。
这一代护国侯嫡长子顺利长成,已经被带在护国侯身边由他亲自教养。嫡次子则在其先母生前的安排下,顺利拜入了天筹宗。唯独这一位嫡三子,生母死于难产,虽然因为护国侯的克妻名声更盛,克母的名头没有落在他的头上,但生母早亡不能为他筹谋,生父事务繁多,更已有嫡长子需要费心教导,所以他虽然能安安生生长至如今年岁,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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