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清见大和尚才终于慢慢地将那紧紧捻住纸张的手指松开,任由那两张纸张再一次阖上。
他双手捧着这一部根本不全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转头笑了笑,叹息一般地道:“你对这经……已能领悟一成了吧。”
一成,说起来真不多,听起来也觉得实在是少,但就这一段经义来说,能有一成体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的。别的不说,单就清见自己,甚至是这天静寺,不,是这整个景浩界佛门里正在参悟这一段经义里的所有大和尚们,能领悟一成的,少!
也就是说,就凭着净涪对这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领悟,他已经能够和他们这些大和尚比肩了。
净涪谦逊地笑了笑。
清见大和尚双手捧着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从蒲团上起身,走到这云房里紧靠着墙壁摆放的书架旁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了书架里。
因着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统共只得两页纸,其实也一张纸也没差多少,清见大和尚根本就没有将它竖着放起,而是特意选了一个空档,将这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平平放好。
这还不算。
在经文放置妥当之后,清见大和尚看得一眼,又觉得不妥,甚至还转身来到书架前头的案桌上,从那里取出一些香料云帛,自己动手,仔细地用云帛将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包好,还撒上香料,勉强满意。
清见大和尚将用云帛包得严实平整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放到他刚才选好的位置,又弯腰合十拜了三拜,才终于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蒲团上。
他这般庄重严谨的态度净涪是有点难以理解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严肃端正严谨地坐在原地。
清见大和尚看了看净涪,这才想了起来,净涪可没有说过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要给他的。
可想起来是想起来了,再要他将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还回去,他绝对舍不得。
说到底,净涪他也没说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不是给他的啊……
清见大和尚果断地将这一页翻过,他转移话题地道:“净涪师侄,这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只得一段,残缺太多……”
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这么说开来后,清见大和尚似乎也猜道了净涪原本的用意,他望着净涪的双眼都带着一层灼人的亮光:“你是想要凑齐《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了?”
净涪其实也真不太在意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毕竟,这一部经文再好,那也是出自他自己的手。他想要的话,自己再誊抄一份就是了。虽然他誊抄经文时的意境和感悟有些难得,但这些已经意境和感悟都是他自己的,他再想要拿出来也很容易。更重要的是,净涪自己对被清见大和尚收走的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也不是太过满意。
是以他也没有要为了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清见大和尚掰扯的心思,可是不掰扯,不代表净涪不会做出一个态度。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处放着那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书架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微微低下头去。
净涪的小动作,清见大和尚都看得清楚。
饶是清见大和尚,此时都难免有些心虚。
第265章
他看了净涪一眼,低低地咳了一声,才又问净涪道:“其他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你都知道在哪里吗?”
清见大和尚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疑问之中,却又夹杂着两人都能听得出来的笃定。
其实也真不难猜。
既然世尊将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传下,那就不可能只单单传了这么一节,必定是传下完整的一部真经。再有,既然世尊看重净涪,将这一部真经传下,那在净涪失德叛道之前,就不可能另选他人。
可现在在这景浩界里,在净涪的手上,偏偏就只有这么一节经文……
一节与一部,这差得太远了。而且一节的经文……
清见大和尚清明通透的双眼映着他身前净涪的身影,似乎能看见净涪身前的那一条路。
那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可是在那样的一条路上,在那荆棘丛中,还披着道道福德、功德霞光。
清见大和尚看着净涪,眨了眨眼睛,没有问净涪要不要帮忙,更没有要给净涪塞一个同行人,他只是笑着问道:“这样的话,倒也是可以的。你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净涪又是一点头,然后他直接伸出右手,摊开五个修长的手指给清见大和尚看。
“五日后吗?”清见大和尚沉吟了一番,又问道,“会不会太赶了?”
净涪摇了摇头。
清见大和尚点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去做吧。”
他顿得一顿,又叮嘱道:“万事小心。”
净涪郑重点头应下,合十弯腰一礼。
清见大和尚之后,净涪又一一拜见过清壬、清集、清檽等大和尚,与他们辞别过后,便就果真在他选定的日子里带着他的褡裢走出了天静寺。
净涪走的那一天,净怀、净古两位新晋的比丘去送他。
站在天静寺山门前,净怀、净古两人目送着净涪一步步走下石阶,目光禁不住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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