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话说来,这个芸哥儿,的确是有点叫人看不透。
每次瞧见他,芸哥儿都是双眼放光,满脸激动,虽极力掩饰,可到底年纪小,总能露出几分。但若说这是瞧上他了,项渊倒不信。芸哥儿瞧他的眼神里,没有倾慕之色,之所以见他激动,项渊瞧着到是和齐苒初次见他的模样很是相像。就是那种把他当偶像、当传奇来膜拜,结果有一天偶像传奇突然哐当一下现在眼前,各种惊喜、激动,不言而表。
对,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项渊微微眯眼,他到不知这个芸哥儿又是从哪知道他的?
芸哥儿这会还不在乎项渊在想什么,自打住进项府,再三确认过项渊的名号,芸哥儿便一直处在极度兴奋之中。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好运的一朝来到鼎鼎有名的安乾盛世!这可是他那时郁郁不得志的父兄,整日挂在嘴边的安乾盛世啊!大梁从靖安朝到乾丰朝,国泰民安、四海来朝,百姓富足、民风开放,孕育出大批青史留名的人物。
玉面将军沈千城,一招破敌,百艘敌船沉海底;冷面阎王贺丛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横扫千军万马;这两位,是大梁赫赫有名的战神。
大儒文渊公,文章千百传;改革家林正则林公,文辞犀利、针砭时弊,这两位,是大梁声名斐然的文人学者。
还有很多很多,如画圣南道子、医圣凤珏、琴大家管青,等等等,这些人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却风采夺人,叫人悠然神往。
而如今他死皮赖脸借住的项家,在史书上,真真是浓墨重彩的一页。一门五进士、首辅手通天,这是对项家在靖安后期到乾丰朝的概述。他虽不知道具体的五进士都有谁,可他却知道,项首辅是哪个!
谁能想到正三品的督造司左侍郎,将来会是权倾朝野的项首辅呢!他记得,史书上介绍说项首辅深受乾丰帝信任,且还是唯一一个一直受乾丰帝以帝师礼仪相待的朝中重臣。这等礼遇,说是简在帝心,都不足以形容。
再有,一想到被后世称为圣明之君的乾丰帝,芸哥儿便激动的手脚发抖。乾丰帝的皇后,是位姓齐的小哥儿!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芸哥儿自打醒来知道自己的名姓,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他就说自己不是个命苦的,总会时来运转。瞧瞧,如今他哪里只是时来运转,简直就是要一步登天啊。
存了这样的念想,芸哥儿便琢磨着怎么把自个的身份往上抬一抬。如今他借住项府,这样有利的机会,若是不抓住,他可白来一回了。
芸哥儿此时却不知,在他住在项府这几日,项渊私底下早把他的底细打探个清清楚楚。知道芸哥儿出自黑水齐家,父亲是黑水知府里头的从五品通判,其母路氏。家世挺普通,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只一点比较巧合的是,路氏与和项瑜议亲的路家,竟是亲戚。路老爷路参事,和路氏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俩。
项渊查到消息,便等着瞧芸哥儿什么时候“记起”辩驳老舅舅是姓路而不是姓陆,至于名号,一句年纪小,到是可以勉强推脱过去。若芸哥儿铁了心要一直记不起来,项渊可不介意帮他想起。只是,到时场面可不会多好看。
李氏是真心挺喜欢芸哥儿,只是她也不傻,瞧芸哥儿每次见着淙子都是两眼放光的样儿,心底不是不打鼓。锦言这个媳妇,她是满意的。别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孝顺懂礼,便是瞧他生了两个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的孙子份上,李氏也不想给他找事堵心。所以,平日但凡芸哥儿来她这,李氏总会借机夸一夸赵慎,又强调她喜欢瞧淙子一家亲亲热热,没有小妾小侍的淘气,惹人厌烦。末了,还要热心的关切一下芸哥儿,道会催着淙子早日打探出芸哥儿老舅舅的消息,安芸哥儿的心。
不知芸哥儿是否察觉出,今个一过来便极羞愧道他记错老舅舅的名字,又特意把他记起的名姓写在纸上,以防再次出错。
这头笑话一讲完,李氏笑过便急忙催芸哥儿把字条交给项渊,好方便项渊打听。
项渊接过打开瞧,只见不大的字条上,秀气的写着“路诗风”三个字。项渊挑眉,故作惊讶道:“哦,原来是这个路,若芸哥儿不写出来,倒一直要以为是陆海潘江之陆。”
赵慎闻言靠过来瞧,笑笑,道:“同音之字委实不算少,芸哥儿日后还是要把话说得明白些才好。”
芸哥儿红着脸,急忙致歉。态度到十分诚恳,眼底也不见愤懑。赵慎瞧着,又有些闹不明白这个芸哥儿到底是想怎么样。
头前瞧他一见淙子便整张脸都亮起来的模样,赵慎心底着实气闷。只芸哥儿平日里从不轻易出李氏院子,遇见他执得也是小辈礼,竟像真把他当做长辈般尊敬,这幅做派,倒把赵慎架了起来,不知该拿何种态度怼他。
“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赵慎瞧那三个字,总觉得在哪听过。
项渊扬眉,笑道:“可不听过,这是路参事的名号。”
赵慎讶异的瞧过去,项渊冲他点点头,又转身把此中关系讲给李氏。
芸哥儿在一旁听着,也极惊讶。
他只晓得头前项瑜和别人议过亲,不过从项家人隐约露出的口风瞧,似乎是那家人瞧不上项瑜的出身,亲事这才做罢。可他不知道,这个他之前还满肚子腹诽眼光差的人,怎么居然就是他老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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