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
“你若不在意天下悠悠之口,我……也愿意舍了我的名声。”禹王妃心里叹息,看着这个磨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心里又觉得微微发疼。
她到底是辜负了他这么多年。
“天下算什么,你才是最要紧的。”天下百姓的议论算个屁,哪怕遗臭万年呢,晋王也得把心爱的女子娶回来供起来,他见禹王妃微微颔首显然是应了自己,顿时在心里默默感激了一下人渣大皇子。
若不是这位大皇兄有眼无珠舍了珍宝爱个廉价货,还磨光了他心上人的一切耐心,这天上的馅饼也落不到可怜的晋王殿下头上不是?晋王殿下喜得发狂,只是此时,却更尊重起来。
他不敢在触碰眼前的女子,也不在意这朝夕之事,含笑看了她许久,轻轻地说道,“不必你舍了名声,只看我如何行事就是。”他自然有办法,叫大皇子与禹王妃这婚事断绝。
“是我要与他和离。”禹王妃温声道。
“你我谁做此事又有什么分别?况,你还有儿子。”晋王笑眯眯地看着面颊微红的禹王妃,回头看了看一脸被天打雷劈的楚峰,再看看门口呆呆张着嘴神色变换的楚白,微微一笑,坚决不去看楚离那张黑漆漆的脸,转头目光温柔地与禹王妃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儿照顾他们。”
这话说了,见禹王妃无奈地摇头笑了,有些温柔又有些纵容,晋王只恨自己效率太低,急忙起身目光在禹王妃的身上留恋不去。
“我去了。你信我,大皇兄只要回京,我自然有办法叫你与他风风光光和离。”晋王再一次默默地感激了大皇子。
“未办成之前,我不会再单独见你。”禹王妃又垂头去喝手上已经有些凉了的汤水了。
晋王却只是一笑,转身大步就走,走到门口拍了拍脸色有些怪异的楚白的肩膀,这才走了。
如意见楚白与楚峰都脚底下发飘,顿时十分怜悯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晋王这算是爆了一个猛料啊,也不知可怜的禹王世子,还当不当这厮是好皇叔了。
“母亲与王叔?”楚峰依旧呆呆的转不过弯儿来,楚白却一脸异样地走到禹王妃的身边,见禹王妃不抬头,却微微点头仿佛默认了与晋王有qíng。
就在如意很担心这大哥来一个“为什么会这样?!”的哭诉的时候,却见这玉树临风,因在朝中日久越发生出稳重谦和的英俊青年,竟然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怀着几分感激地说道,“母亲还能寻到幸福,这真是太好了。”
“咦?”这接受得太快,如意呆住了。
“晋王叔,比起大皇子,儿子更亲近王叔。”楚白从前在晋王身边的时候都很可惜。
文帝生下来的几个活着的皇子里,晋王慈爱,冀王清越,都是极好的人,只有大皇子这王八羔子叫禹王世子赶上,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楚白心里这不是爹,乃是仇人来的,也一直都为禹王妃明珠暗投感到痛心,如今见原来晋王对母亲有意,他心里忍不住生出喜悦。
“只你……”她若真的与大皇子和离改嫁给晋王,楚白日后在宗室如何自处呢?
“儿子都长这样大,莫非还要母亲为我担心?”楚白就一笑,安抚地坐在禹王妃的身边柔声说道,“儿子从前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不过是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母亲只要幸福,儿子就满足了。”
禹王妃已经牺牲太多,楚白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知道她吃了不知多少的苦楚,此时默默地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地说道,“母亲只要愿意,不管谁反对,儿子都会去摆平了。”
这句话有点儿黑话的意思,可是禹王妃却觉得心里熨帖。
“谁反对,儿子带兵抄了他的全家。”楚峰反应过来了,在一旁沉声说道。
如意默默地掐了咬牙不语的美人儿一下。
“他还算是个东西。”狗嘴永远吐不出象牙的广平王世子才不要说晋王的好话呢,偏头冷冷地说道。
“我们都支持呀。”如意眉开眼笑地挥了挥小拳头扭着小身子叫道,“等二哥二嫂回来,咱们还一家团聚,到时候一辈子在一起可开心了!”
因晋王已经作保不会叫楚峰陷在边关,如意就开心极了,觉得几天知道的都是好事儿,她见禹王妃面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就知道她是真的开心,一时便巴巴地说道,“都jiāo给晋王殿下去做!叫天下人都知道,他巴巴地求母亲来的!”
“儿子得赶紧走了。”楚峰拉着抿嘴含笑的宋云玉的手,突然说道。
“急什么……”
“夫君的意思,咱们快些到边关,大皇子好赶紧回京和离。”宋云玉美目在楚峰的脸上流连,见他傻傻不知说话,只用力点着头表示自己说得对,便忍不住与无奈的禹王妃笑着说道,“母亲不知道,我们这是头一回,特别想看见大皇子。”她说这个就跟说了一句笑话儿似的,把禹王妃与楚白都逗笑了,又说了许多的话,再三与禹王妃告别,这才与楚峰匆匆出京。
为了早点儿赶到边关,静安郡王妃还叫人预备了数匹好马换着骑,好不耽误时间。
不必提楚峰夫妻是多么想要赶紧见到从前特别讨厌的大皇子,只如意回了王府,将禹王妃与晋王之事说了求广平王妃在文帝面前敲边鼓,这就叫广平王妃大喜,口中说着“早该这么gān”又请了晋王过府关起门来秘议,如意也不知道这几位说了什么,只知道广平王妃出来的时候眉飞色舞,心qíng好得不行,见如意来问,就神秘地笑一笑,一脸保密给个大惊喜的样子。
如意百爪挠心,天天围着婆婆转,楚离看见了简直气坏了。
个晋王这狐狸jīng,迷住了禹王妃不算,还迷得自家小媳妇儿天天心里只有他,不是还有用,正该一剑捅死!
广平王世子可不是一个忍耐的xing子,一边诅咒惯会做好人的无耻晋王,一边不得不把自己打扮得越发美艳,天天衣裳不重样儿地在如意面前走动,方才叫这心里没了自己的小东西又想起自己来。
如意也不过是怜惜禹王妃因此有些忘qíng,时间一久晋王殿下别的好处没记住,这白眼láng总叫世子妃背锅倒是想起来了,顿时大声往晋王府的方向唾了几口再也不理会什么讨厌的晋王,转而去天天趴在门口儿痴痴地往外看。
“看什么呢?”楚离近日最喜穿红衣,红衣如火美人如玉,色彩浓艳得叫人眼睛都被灼伤一般,立在如意的身边问道。
眼巴巴,跟望夫石似的。
他顺手喂了这扶着门巴巴儿看着外头的小东西一枚蜜渍樱桃,见鲜红的樱桃就在小姑娘的唇间,一点鲜红的小舌头不时伸出来舔一舔樱桃,顿时目光一黯。
“看,看……”如意嘴里都是甜水,吧嗒了一下几乎被噎住了。
“嗯?”楚离声音嘶哑灼热起来,一手撑在小姑娘的头顶,慢慢地俯下了身去……
“看大皇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呀。”世子妃对头上的美人一无所觉,满心扒着门幽幽地说道,“望眼yù穿啦!”
咔嚓一声……广平王世子手上握住的大门,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美貌青年面无表qíng地抬起身,浑身上下杀气纵横!
第187章
广平王世子妃再次为大皇子阁下刷了一下仇恨值,深藏功与名,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朵云彩。
广平王世子看见这死丫头心里心心念念都是别的男人,更想搞死亲爹了。
当然,世子妃也没有逃脱被欺负的命运,半夜叫个美人儿压得翻了白眼儿,举着小爪子投降并严肃保证再也不想大皇子了等等血泪就不必跟人说了。
只是还没过一日,广平王世子又醋了。
“这个真不赖我呀。”穿得十分美丽婀娜,将自己打扮得跟小仙女儿似的广平王世子妃抱头就滚到了无奈的广平王妃的身后去,可怜巴巴地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看着面前目光冰冷的美人儿表哥试图讲道理地说道,“冀王的大婚咱们早就知道,我就是去看看,去看看呐。”
这是作孽哟,不过是文帝随口一说,怎么好记挂这么多年呢?肥仔儿与冀王那真比水一样清白呀。
“去看看,穿得这样好看?”楚离眯着眼问道。
“不打扮得好看些,怎么给你做脸,我觉得挺好。”广平王妃护着儿媳妇儿,指了指外头与儿子哼道,“叫车去!”
今日冀王大婚,看在冀王从前行事十分端正并无劣迹,广平王妃还是愿意给个面子的,况趁着冀王大婚,她还能把自己的娇娇嫩嫩的小儿媳妇儿给宗室勋贵女眷不露痕迹地带着出来走动,日后再出门,也都熟悉不会尴尬。因这个,她回头理了理如意头上哗啦啦作响的一串珍珠步摇笑道,“别听他的,好看!”
“母亲也好看。”广平王妃素来英姿飒慡,如意觉得喜欢极了。
“我可比不得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广平王妃眉飞入鬓,笑着抹了如意的尖尖的小下巴一下,拉着如意往冀王府去了。
今日因是冀王大婚,哪怕冀王因张皇后被废因此被连累地位一落千丈,文帝也对他冷淡起来,不过到底是皇子,是亲王,因此礼部并不敢怠慢,皇子大婚的礼仪都十分郑重。还有临近冀王府的几条街都被封了,王府之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只是如意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见冀王府外大多不过是寻常的车架,王府宗室的朱轮华盖车少得可怜,就知道宗室对冀王如今颇为冷淡。
知道捧高踩低是人之常qíng,可是如意却还是忍不住为冀王难受了一下。
“咱们来了,比几个落魄王府宗室来了qiáng百倍。”见如意目光黯然,广平王妃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又觉得如意赤子之心十分难得,便揽着她柔声安慰地说道,“广平王府做出关切,叫人看见才是体面。你这个舅舅……”她叹息了一声方才说道,“也是为母所累,为人倒是不错,咱们不必看陛下的眼色冷落他。只要咱们王府对他亲近,旁人就不敢小看了他。”
“舅舅一直对我很上心。”如意扒在车窗看了一会儿,见勋贵来的也不多,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也好。”
见广平王妃诧异地看着自己,她敛目板着自己的手指喃喃地说道,“陛下属意晋王殿下,我都看明白了。若七舅舅再门庭若市,那才是害了他。”就算晋王再有心胸,可是若冀王被人拥戴仰慕,谁心里会喜欢呢?不如甘于平淡,或许还有更好的一段人生。
广平王妃见她想得明白,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陛下看着糊涂,每一步都没有走错。”
文帝把长公主嫡女嫁给冀王,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怕那时文帝还存着考量冀王是否有为皇的心胸,将这样血脉尊贵的女孩儿嫁给他,若能即位,那尊贵的女孩儿也有资格做皇后的宝座。可若是不能为皇……流着长公主血脉的这个冀王妃,就是冀王最好的庇护。能够护住他的生死。
广平王妃从前看不明白的,如今越发看得分明,也得叹一声文帝实在是聪明极了。
如意却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钻进了婆婆的怀里一路就进了冀王的王府。
王府之中也是满目的喜庆大红,来往宾客下人颇多,广平王妃护着如意一路往最里头的正殿去了,就见里头已经端坐了几位华丽雍容的女客,这几个满目高华尊贵不与外头的女眷相同,还带着几分凛凛的傲慢。
如意目光所及竟泰半认识,都是自己大婚的时候跟着广平王妃进来过的宗室长辈女眷,便跟着婆婆一同走过去。她如今正得盛宠,文帝连续召见赏赐宗室里闻名,虽然年纪小又娇滴滴的,却并无人敢小看她。
且广平王妃抱臂在一旁看着呢,就算如意不得宠,寻常也无人敢与她冷眼。
如意却谨守晚辈的礼仪,彼此拜见,坐在广平王妃身边一脸明媚地微笑。
她没有见到张氏的身影,显然这位大伯娘是病没好的节奏。如馨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也不合适出现在这里,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就见广平王妃摸了摸桌上的茶递给自己,急忙接了对她歪头一笑。
广平王妃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大脑门儿,婆媳相得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了心里发酸,一时屋里寂静起来,许久之后,方才对面有一个生得有几分美貌的圆脸贵妇,与一旁的女眷笑指如意与广平王妃笑道,“瞧瞧这婆婆,心疼儿媳妇儿什么似的。”
“你日后得了心肝儿,想必也该如此。”广平王妃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
“做婆婆的,就该知道威严,岂能与小辈肆意说笑。”那贵妇便脸上一沉正容说道。
这么一副规矩的模样,如意迟疑地看了她一会儿,很久之后才想起来,这位在大婚的时候露过一面。
是江夏王妃来的。
这也是久仰大名的老朋友了,如意就一笑,放下茶歪头无辜地笑道,“母亲爱惜我,我心里感激仰慕得紧。且母亲不必装模作样规矩,我就在心里头可敬畏了。”
她见江夏王妃脸上笑容僵硬起来,想到这王妃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前些时候江夏王愁得要上吊,就知道这王妃心里苦哇,对苦心人何必咄咄bī人呢?只恭敬地给广平王妃解了身上的披风殷勤地说道,“我服侍母亲。”
“瞧瞧这儿媳妇儿,再没有这样孝顺的。”如意正得盛宠,自然有人愿意捧着她说话。
“都是应该的。母亲疼爱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惭愧惭愧。”纯良可爱的小媳妇儿羞涩地垂头,耳朵尖儿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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