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素听他不相信自己,也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唇角含笑低声说道:“小人自信还有自保之力,若是有人非要对小人不利,小人自然有处置的法子,多谢江大人为小人着想了。”
江沛见他这般有信心,目光奇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应道:“既然如此你就在军营里呆着,之后让殿下的侍从告诉你,我这军营之中的诸多规矩,你若是一旦违反了这些,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月遥立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方才舒了口气,不等顾之素回答,自己上前一步行礼道:“既然如此,多谢将军。”
顾之素见江沛说罢话后,就要转身勒马离去,目光一闪陡然说道:“敢问将军,不知殿下的军帐在何处?小人想要前去查看一番。”
江沛点了点头:“让殿下的侍从带你前去便可。“是,将军。”
两人目送着江沛身影远去,顾之素眯了眯眼睛,月遥却是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顾之素,在军帐中走了盏茶时间,就来到了一顶大帐之前,那大帐和旁边的帐篷,相比而言稍微大了些,然而不到中军大帐那么大,四周垂下了明黄色流苏,可以看出乃皇室中人住所。
“此处乃是殿下军帐,公子进去瞧罢。”
目光自帐角的龙纹上转回,顾之素极轻叹息一声,站直了身体朝内而去,月遥没有跟着他入内,而是转过身来为他守门、甫一入账,就闻到一股浅淡的青竹香气,顾之素深吸了一口气,缓步朝着内中走去,日光斜斜的照了进来,照亮了军帐中的种种摆设,一张小桌就在进门不远处,其上还放着倒扣好的茶杯,顾之素低身触碰一下茶壶,不出意料的摸到一手冰冷。
他极轻的叹息一声,绕过了面前的小桌,朝着账内被帘子遮掩,仅有脚踝高的床榻走去,望见床榻之上染着香气,微微掀开仿若还有人躺,枕上落下的几根青丝,不由低下身去触那床榻,又低身坐了下来。
那人这个时候被人劫走,表面看起来十分凶险,然而自他前世的回忆,那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然而就算他心中知晓,自那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却是总是不能放下。
不仅仅是因为那人在南疆的事情,而是想到他自重生以来改变的诸多,他总会担心那人会因为自己所作所为,经历更多本不需要经历的苦难,所以他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仅仅听到这个消息片刻之后,就决定还是抛下了明都诸事,独自一人前来详查仔细。
顾之素垂头坐在床榻上,许久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开始寻找蛛丝马迹,他知晓在辛元安失踪后,定然有许多人进来帐中,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最后却什么都找不到,因此辛元安留下东西,亦或是只言片语的几率,也是小的不可计数。
在床榻桌案这类地方都搜寻了,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东西,顾之素望着只有脚踝高的榻,目光陡然停在了榻边,比平常低了一倍的脚踏上,霍然快步走到了脚踏边,将那脚踏抬手掀开之后,讶异的发现在脚踏下,仿佛有着暗色的痕迹。
他自袖中取出了火折子,将那一点痕迹照亮。
“女?”
月遥听到帐中的唤声,连忙低身进了大帐,顺着顾之素的手指,看见了那一点痕迹,是用血写出的女字,顿时微微一怔,顾之素的手指抚过那个字,压低了声音喃喃说道:“看来,是苗疆圣女带走了他,且他被带走之前,尚且还是清醒着的。”
月遥一听辛元安被带走之前,居然还是清醒着的,面容就不自觉放松了几分,却心有疑虑:“公子这话当真?”
顾之素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低下身来,用水润湿了那个字,随即用手稍稍沾起,在自己鼻端嗅闻一下:“与血混在一起的,是雄黄。”
“雄黄者,善能杀百毒、辟百邪、制蛊毒,人佩之,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
月遥紧跟着也用指尖,沾了一下那个字,片刻后松了紧皱眉头,试探着低声问道:“这么说的话,殿下是故意被带走的?”
顾之素没有点头,只望着自己指尖混着雄黄,那一点暗红色的血液,目光却愈发深沉:“就算如此,突然在你们面前消失,留下如此晦涩的信息,想必虽然心中有成算,也应当没有十分把握——在此处时,你们为他配了什么药,以防蛊毒?”
月晦中好几人都精通药理,来南疆之前,又特地准备许多东西,月遥贴身服侍辛元安,身上随时带着防虫蛊的药包,闻言立时掏出一枚锦囊,交给了面前的顾之素:“便是这个。”顾之素定定看了那药包许久,直起身来将之系在腰间,对着身边的月遥吩咐道:“今日我便在此处安睡,一切摆设恢复殿下在时,外间的守卫也似往常,帐前燃上一点篝火,务必要做成殿下还在,并没有消失的假象。”
月遥闻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是想要……再诱他们来一次?”
“不错。”顾之素将手上那一点血迹,擦在了自己袖中的帕子上,低身坐在了床榻上,手指捻起枕上的几根青丝,压低了声音喃喃道,“他们若是并不上当,不来也就罢了。若是当真来了,那么——来的人定非普通,不是南疆圣女的手下,便是南疆圣女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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