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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再度清醒时,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头顶是熟悉的纱帐,鼻尖是清淡的香味,这是撷芳庭侍女常点的一种香。
睫毛微微颤动,江陵眸子中一片迷茫,许久意识才完全清醒。
他回到了撷芳庭!
或者说,他在昏迷之后,韩素将他送回了皇宫,才这么想,江陵便又听到了韩素的声音。
“阿菱,你有没有好一些?”韩素整张脸凑到江陵跟前。
“……”江陵不由眨了眨眼。
“唉,宣王妃,小心些,你碰到银针了。”
“哦。”韩素又手忙脚乱的缩了回去。
江陵侧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布满了银针,付太医将韩素驱逐之后,便开始收拾银针。
“付伯伯,阿菱都病几个月了,怎么就是不见好?”韩素探头探脑,声音疑惑,“感觉阿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付太医头也不回,朝着韩素挥了挥手:“宣王妃,你就别再这里搞乱了,看你活蹦乱跳的,先回去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吧。”
江陵紧接着开口:“你先回去吧。”
一开口,声音沙哑娇弱到另江陵有几分不习惯。
韩素显然吓了一跳,立刻说道:“好好好,我不打扰你,阿菱,你要好好休息啊。”
话音一落,便如狡兔一般窜了出去,完全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在她走后,江陵抬手,颤巍巍的揉了揉眉心,这才说道:“付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人家眉头拧成了麻绳,最后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娘娘的身体在急剧衰弱,五脏六腑如年迈老人一般,出现老化衰败之状,就像……”
“就像是……”江陵顿了顿,眼眸中出现重重暗色,“别人用几十年的时间衰老,但是我用了几个月就开始衰败。”
付太医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反而是江陵笑了声,笑声满含不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头。
这病症,和他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种种精密的机器尚且查不出他的病因,这个医术简陋的世界更不可能。
付太医开了方子,退出房间后,经书蹦蹦哒哒上了床,直接哀嚎一嗓子。
“宿主!你吓死我了!!!”
江陵面无表情:“你再嚎一嗓子,我就真的被你吓死了。”
系统委屈,连同经书的书页也折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江陵继续毒舌:“你难道还认不清自己声音有多难听?”
“不觉得。宿主,你不觉得这个声音特别有男子气概,特别威武,特别高大上嘛?”
并不觉得。
江陵懒的理他,苍白的眉眼间是深藏的疲惫之色,他缓缓阖上了眸子,打算继续休憩片刻。
在一片昏昏沉沉间,房门轻轻开启。
付太医往里头转了一圈,瞧见纱帐已经放下,床榻上的人阖上双眸,呼吸清浅时,又退出房间。
台阶之下,身穿阴阳鱼鹤氅的少年抬眸,清碧色的眸子中沉着担忧之色。
“九公子。”太医下意识压低声音,“曦妃娘娘又睡着了。”
梅九低头,轻轻应了一声,睫毛低垂,微微颤了颤,似乎在思索什么。
付太医忍不住开口:“您若是担忧的话,可以进去瞧瞧。”
“……”
梅九抬头,似乎有些意动,最后却坚定而轻缓的摇了摇头,回答:“不用了,我和她的身份……不宜太过接近。”
“唉。”付太医又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本来就有爱叹气的毛病,今天叹气次数格外多。
“她的身体,真的没办法了吗?”过了一会儿,梅九再度询问。
付太医摇了摇头。
屋外清风徐徐,天色明媚,撷芳庭的景色格外秀美精致,然而梅九眼中的光彩却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好半响,梅九才抬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神色,朝着付太医露出了柔软的笑容:“这些东西,就麻烦太医转交给她了。”
言罢,少年踏着青石地板,转身离去。
付太医再次进屋,吩咐宫娥给江陵喂了一次药,江陵精神才好些,意识也彻底清醒了。
宫娥端着药丸退去,江陵靠着床柱伸出了手,付太医正在为他把脉。
老人家白眉蹙在一起,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极为认真的神色,半响,他舒出一口气,松开了手指,开始整理医药箱。
江陵的目光本来落在桌面上那一大堆“据说是药”的东西上,因着动静,稍稍抬眸。
“娘娘已无大碍,按时吃药便可,老头子我该回去了。”
江陵定定瞧了太医两眼,莞尔一笑:“多谢。”
付太医摆了摆手:“这是老夫的本分,老夫可靠这一手吃饭的。”
“回去之前,太医可否为我解惑?”江陵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笑盈盈道,“梅九送了东西过来,自己怎么不过来?”
付太医大概是觉得隐瞒的很好,突然被江陵说破,不由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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