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楚朝堂之上的这些朝臣们,不是万丞相的人,就是胡尚书的人,大部分号称中立的都是墙头草,既不想得罪万丞相也不愿意跟胡尚书对上,真正忠于他的不过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能力一般,格局有限,很难挑担子,楚成帝是懒得上朝听这些朝臣们打嘴皮子官司,却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事都不管了,楚成帝毕竟是幼年继位的皇帝,一帮子只忠于他的直臣是必须要有的,而这个李若松,很明显符合他的要求。
李若松是这次恩科会试的头名会元,殿试的时候要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楚成帝其实在一直在观察李若松,越看越觉得此子不同寻常,一般人若是被他一直看着多少都会有些慌乱,李若松却淡然自若,明知道自己在观察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做事情,这份心性就已经让楚成帝对他比较满意了。
所有参加殿试的进士之中,能够这么快就下笔的人不多,能够下笔快且思路清晰的人就更少了,还别说这里面也需要引经据典阐明观点,李若松在写完第一张纸之后,楚成帝对他的回答非常好奇,作为原本就不怎么注重规矩的人,楚成帝自然是让自己的心腹直接去看李若松的回答,总管大太监去看了,回来跟自己汇报了,不仅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反而让自己愈发好奇起来,想着反正都是自己阅卷,楚成帝就干脆让总管大太监把李若松的卷子收上来自己看看李若松的字写的极有风骨,楚成帝第一反应便是字如其人,名如其人,李若松每一个字都写的犹如绝壁苍松,笔挺而凌厉,却又不失稳重,光是看字,楚成帝对李若松的好感便又上了一层,加上李若松只娶了一位正君,成亲前无通房,成亲后无妾室,即便自家夫郎有孕期间也没有纳过妾,楚成帝觉得李若松在这方面很像自己,只钟情于一人,天下其他人再好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浮云罢了。
李若松的答卷开篇写道:君富即为朝廷富,朝廷富即为大楚富,大楚富即为国富。“藏富于民”、“藏富于国”,是治国之道、兴邦之策。但是,到底是“藏富于民”好,还是“藏富于国”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千百年来,不少先贤都对此有过争论,《尚书》中有“裕民”、“惠民”的观点,《周易■益》有“损上益下,民说无疆”,先圣荀子曰“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即民富自然会有国富,朝廷当以民富为先,在松看来,并非如此大楚若是一条大河,大楚的百姓就是无数小河,大河固然重要,但大河是由众多小河流汇聚而成的,朝廷和百姓是“源”和“流”的关系——小河是源,大河是流,小河有水,大河就会波澜壮阔。反之亦然,小河不可或缺,但若大河无水小河干,只有大河有水小河才能够长流不断,朝廷与百姓本应为相互依存彼此扶持之关系,而非彼此对立之关系,民富与国富也不应该存在孰轻孰重之分,却当有谁先谁后之分。
在朝廷没有充足的军饷、没有富余的国库,外有强兵威胁,内有饥民纷扰之时,国富当为优先,在朝廷有了富余,外可震慑诸国,内可护持百姓之后,再还富于民,才能真正实现国富民强,国强民安。
楚成帝看到这里,也不顾自己是坐在德政殿之上,直接高声喝彩道:“好,好,好,李会元此文深得朕心,写得好,写得好,文安,看看李会元的文章写完没有,若是写完了,不需要封名,明日上朝直接在朝堂之上念给那些朝臣们听听,让他们好好听听,一帮子口中喊着为民请命的人,自诩清官儒士的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加收商税的人,都应该好好通读此文,文安,拟旨,清江府举子,恩科会试头名会元李若松,钦点为殿试一甲头名状元。”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不少人更是当场便朝着李若松看了过去,李若松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手下不停,将自己所想所思写下来,写完后,李若松双手捧起第二张答卷,跪在地上说道:“微臣叩谢皇上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总管大太监文安笑眯眯的走过来,拿过李若松高举过头顶的答卷,回到楚成帝身边交给楚成帝,楚成帝接过卷子,并未继续看,而是对李若松说道:“你所想之事,所言之事,一定要记在心里,大楚的将来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李若松心中有些微微的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恭敬敬的说道:“微臣谨遵圣令。”
“平身吧,你既然已经答完了,便不要留在这里了,文安,送状元郎出宫。”楚成帝吩咐道。
文安躬身应道:“摭。”
“李状元,随咱家这边走。”文安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个方向。
李若松先是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才跟在文安的身后朝着德政殿外走去,步履平稳,表情淡然,仿佛被当众钦点为头名状元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于李若松这种表现,楚成帝在心底对李若松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也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挖掘出一个如此有潜力的人才,楚成帝已经想好了,等到鹿鸣宴的时候要给李若松安排一个好差事,不能让这人埋没在翰林院中,这种人必须要放到外面去,在外好好磨练些日子,等到在任上做出些政绩,最多三五年,便可以将此人调回京中,倒是绝对可以成为朝廷的肱骨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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