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拉着齐将军的胳膊,说道:“将军,就准许末将带兵杀出去吧,咱们不能再等了!在这么下去,他们就要冲进来了!将军!”
齐将军挥开副将的手,说道:“等待命令!谁都不许动!违令者,杀,无赦!”
副将再也忍不住流着眼泪低声吼道:“将军!就让末将带兵出去吧!在这么下去,城门要破了!将军!”
就在副将回身准备往城墙下面跑的时候,被驱赶着往前走的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喊道:“早死晚死都是死,跟他们拼了,杀啊!”
喊声刚落下,方才被赶着往前挪的百姓和俘虏们回过身,没有武器,他们就用自己的手、脚、牙齿跟大赫的士兵们拼杀在一起,他们往往是几个人跟一个大赫的士兵厮杀在一起,有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紧紧抱住大赫士兵的胳膊,任由对方一刀一刀的砍在自己身上,却死都不松手,也有二十多岁女子,见自己困不住大赫的士兵,张开嘴,不管是那里,狠狠一口晈下去,还有几岁的孩子,即便是死也紧紧巴在对方的身上,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
副将忍无可忍的喊道:“将军!”
齐将军太过用力,手心都被自己攥出血来,不止是副将的声音带着哭腔,齐将军的声音也带着哭腔,“都给我睁眼看着!所有人!都给我睁眼看着!看看这些老百姓是怎么跟他们拼杀的!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是为了这道城门不失,是为了城中这几十万军民,是为了咱们大楚不亡!都看清楚,用眼睛看,用心看!这一笔笔的血债,咱们要一笔笔的挣回来!城在我在,城失我亡!”
大赫再次低估了大楚老百姓的决心,他们是想要让这些人给他们开道,却忘了,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即便是这些让他们瞧不上的懦弱的老百姓,一旦被逼急了,他们也会选择同归于尽,而不是投降投敌。
这一日,大赫的伤亡达到了四千多人,城墙上的大楚士兵未开一枪,未放一箭,所有死掉的这些士兵都是被他们视为猪狗的大楚百姓杀伤的,大赫的士兵第一次认识到,之前那些见到他们就跑的老百姓,那些只会求饶的老百姓,那些手无寸铁任他们砍杀的老百姓,其实,并没有那么软弱可欺。
这样的场景,在楚京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都在发生,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城中的百姓们也在看着,高坐在台子上的忠王爷同样在看着。
由于这些老百姓的表现,大赫的士兵再也没敢去周围驱赶老百姓过来给他们开路,而城中的军民在跟大赫的士兵厮杀时更加拼命,大赫的士兵被大楚军民悍不畏死的表现给吓到了,气势这种东西,一旦有衰退的趋势,就没办法挽回了,大赫的士兵有些缩手缩脚,大楚的士兵却气势如虹战意昂然,战争局面开始发生改变。
大元丰敏锐的意识到情况开始对自己这边不利,久攻不下,军心不稳,再这么下去,可能还等不到第二批援兵赶过来,他们就已经被灭光了。鸣金收兵,大元丰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但是,大元丰也没有撤兵,他再次选择围而不打,同时截断了通往楚京城的水源,打定决心要让里面的人渴死、饿死,如此,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等到大赫第二批援兵抵达之后,大元丰再次发起进攻,此时,楚京内士兵五万人,而城外大赫士兵达到三十万人。
胡丞相站在忠王爷身前,说道:“王爷,咱们的炮弹已经用完了,手榴弹只剩下三箱,地雷除了城中布置的以外也全部用完了,箭矢也不够了,现在城中凡是能够上城墙的人都已经过去了,王爷,楚京恐怕保不住了。”
忠王爷靠在床榻上,低声问道:“粮食还剩多少?”
胡丞相摇摇头,说道:“快没有了,按照现在每人每天一个馒头一碗稀饭来发放,也只能维持十日。”
“十日。”忠王爷念了一遍,说道:“他们都到了没有?”
“都已经到了,剩下两万三千人。”胡丞相回道。
“还算不错,你不走,现在后不后悔?”忠王爷突然换了问题。
“王爷,您不走,后不后悔?”胡丞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忠王爷笑了笑,说道:“你这老东西,从围城那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
“六个月零七日。”胡丞相回道。
忠王爷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有些沉重,说道:“咱们也算是尽力了,咱们城里的军民们也都算是尽力了,他们对得起大楚,只是咱们熊家对不起他们,没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胡丞相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王爷也不必如此,大楚立国一百多年,不管是人口数量还是国土面积,都是增加了数倍的,老百姓们不管是经商务农还是读书入仕,都能够养家糊口甚至光宗耀祖,别的不说,就是为了这一百多年的庇佑,咱们也该报效朝廷。”
忠王爷摆摆手,说道:“丞相不必安慰本王,熊家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因为自家人不争气,若是熊家人能够一心为公,执政为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民心呐,丞相大人,民心是立国之根本,老百姓们喜欢你,你就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老百姓们厌恶你,不管你坐的地方多高,总有下来的一天,多少圣贤告诫执政者,民心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又有多少人真的记着这一点,丞相,我现在已经不乞求百姓能够宽恕熊家人的罪过,我只希望,日后不管是谁执政,都能够牢牢记住今日的教训,能够真正的为老百姓们做事情,让老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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