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发来了一长串丧心病狂的感叹号。紧接着,他的微信声响的更加频繁,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捡!来!的!】
【这是纯种布偶猫好吗,你看多干净,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脏的,品相也特别好,这也能捡?】
【哪儿捡的,地点告诉我,我去那儿捡他个一二十只。】
语气中的羡慕几乎要没法掩饰了。
应警官顿了顿,瞧了眼正以乖巧坐姿顶着花坐在床上的猫团子。
刚刚才把自己洗白白了的寇秋仰着头看他,湖蓝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是一块打磨的圆润的水玻璃。周身毛发蓬松又洁净,脖子上一圈白色V领毛茸茸,的确不像是街上流浪的猫狗。
他的手指捏了捏猫柔软的后颈,淡定地回:【我的。】
【......】
【它咬了我,】应警官飞快地为自己找好借口,【它要负责。】
老同事还有点懵。
【它咬你哪儿了?不会破相了吧?】
这一回,回复的消息来得极快。老同事将照片点开,才发觉上头照的是应警官结实光滑的胸膛,上头几串小牙印清晰可见,咬得那一块都微微泛红,还沾着点晶莹的口水,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只看这一片,非常令人想入非非。
【......】
这特么是猫,这是女朋友吧!
老同事骤然觉得自己被兜头秀了一脸恩爱,再看看自己身旁一脸高傲爱答不理走过去的主子,一时间连撸猫的热情都没了。
他拍了拍沙发,试图呼唤,“来啊,主子,来啊。”
猫连个正眼都没给他,眼睛瞥都不朝这边瞥一眼,便直直地走过去了。
同事满心不甘,还企图再次尝试,上手去摸毛,“来啊,主子......”
“喵!”
手上赫然便多了几道抓痕。
人比人能气死人,猫比猫,能气死铲屎的。真是非常令人绝望了。
【说起来,】他问道,【老大,你在特处部那边感觉还好吗?阮寻那个人,听说可不太好相处啊。】
应存脑中重新浮现出阮警官又小又白的一张脸和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神,轻轻笑了声。
【挺可爱的。】
老同事差点把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
这是个什么口气?
【不过,】他缓缓输入,【他之前的那个搭档钟良......和他感情,那是真的好啊。能接受老大你,也是不容易。】
阮寻和钟良一同搭档了七年。
人世中,其实没有几个七年。阮寻从初次踏入警校时,便与钟良是同窗,在日后一同进入特处部,更是能放心地将自己的整个后背都交出去。他们在特处部搭档了这七年,处理过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起案件,最危急时,也曾背抵着背躲在后头,拖着受伤的胳膊咬着牙给枪上膛,拿刀尖挑出里头的子弹做应急处理——可即使是在那样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抛弃过彼此。
甚至连局中的领导,也知道他们是难得的默契搭档,一辈子的兄弟。兄弟这两个字,远比想象中的分量更重。
可钟良死了。
死在半月前发生的一起爆炸案里。来交易的毒贩发觉了他们的动作,将车上装置了自制的土炸弹,疯狂地带着车撞入了仓库,车撞上了墙壁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火——钟良就在仓库中,他原本不该去出任务的,那一天本是他的休息日。
消息传出后,原本待在家中的阮寻去了现场,疯了一样地向火场里冲,想要从那烈火里头将自己的搭档拉出来。但火势太猛,爆炸还在持续,几个人抱着他的腰,好容易才将他拖开了。等到火情被控制下来时,里头的东西早已都化成了灰烬。
在那之后,阮寻整整一周没有开口说过话。
可等他再张开嘴时,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的声音中浸透的到底是怎么一种狠意——像是要把一切都用尖锐的牙齿撕裂开来,好拿这些黑暗替自己的搭档祭奠的狠意。
他前行的身影孤傲又决绝,体贴他的情绪,直到半月后,应存才动了调令,被调动至特处部来。
【他还没放弃这个案子吧?】老同事唏嘘,【也是不容易......】
应存没有出声,只是眼神更深地黯沉了下来。
“喵......”
床上的猫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拿圆乎乎的毛脑袋反复蹭他的手心,试图让他摸一摸。寇秋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可精了,他多摸几下,自己就可以多舔几下,这就叫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门儿清。
系统觉得他的痴汉等级又向上升了。
......啧。
真是让系统没眼看。
这夜,寇秋就缩在应警官的床上睡的,拿尾巴将自己包着,靠在被褥里,睡得香甜。直到外头大亮的天光映进来,他方才慢腾腾地起身了,朝着脚下迷迷糊糊看了一眼。
奇了怪了。
这床怎么这么大?
系统不出声,就默默看着宿主犯蠢。
等着宿主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啊。】
他现在是猫。
是猫!
寇秋激灵灵一抖,瞧了眼身旁的人。好在应存这会儿盖着被子,身上的气息也被掩盖了大半,寇秋见着他仍旧盖着被子安稳阖着双目,忙费力又把他的被角向上捞了捞,把气味儿盖得更严实了点,这才将枕头拖过来,以枕头做底垫,拼命勾长着爪子,勉强才挂在了窗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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