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帝跟着下了道旨意,对这些乐师的家人只是由各地严加看管,等着厉建章等人现身查明真相再秋后算账。
如此一来,好人叫高祁做了,到使得张寄北骑虎难下。
同南崇议和的事已经huáng了。南崇人趁火打劫,以皇叔死在大梁军营为由,狮子大开口,并言大梁这边若不拿出诚意来,他们就要起举国之兵,来为皇叔报仇。
这期间文笙一直呆在大驸马那里,她想等一等,看能不能等到戚琴和云鹭。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文笙必须要回京了。
八月来临,玄音阁的秋试即将开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备战(粉190+)
八月初,文笙回到了奉京。
离开两月,京中变化不大,只除了她变得更有名了。
对于那些或好奇或居心叵测凑上来向她打听公jī岭的人,她全都板着脸,一本正经往皇城方向拱一拱手:“既然凑巧赶上了,自是要为死者讨个公道,为江山社稷略尽一份薄力。”
高调一唱,登时就把那些人接下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文笙忙得很,哪有工夫陪他们瞎扯。
她拿出两天时间,将方方面面需要拜会的全都走完。
谭瑶华这边自不必说,程国公府和平安胡同各自呆了大半天,玄音阁的师长朋友也一一打过招呼。
李承运问了问江北的形势,对没能与南崇坐下来商谈议和甚是惋惜。
这个夏天长公主一直觉着胸闷不舒服,太医整天跟着,药喝了不少,也找乐师帮忙调理过,却始终不见好转,严重的时候晚上憋气睡不着觉。
李承运担心得不行,原想大驸马此次去议和能把大名鼎鼎的医圣燕白跟南崇要过来,现在不得不另外想办法。
因为母亲的病,李承运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召集众人荒唐了。
文笙想了想,道:“国公爷,等哪日长公主有空闲了,我去给她请个安吧。”
《伐木》会叫听者心qíng变得十分愉快,虽治不了病,但人一旦jīng神振作,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整个人会感觉好不少。
而平安胡同那边十分热闹,文笙去时见多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
杜元朴帮她一一介绍。
李曹也在,看到他,文笙突然想到怪不得纪将军麾下方方面面的人到得这么齐,将军快要进京献俘了嘛。
她悄悄问李曹:“将军什么时候到京?”
李曹笑道:“就是这十天半月吧。”
文笙估摸着建昭帝因为江北的叛乱,肯定会把纪南棠此次率大军进京献俘搞得异常隆重,以震慑明里暗里的敌人。
“献俘之后将军会做什么,可是会在京里呆上一阵?”军中的事文笙可没有这些将校们清楚。
杜元朴过来。听到他们所聊的内容。道:“按说仗打完了,东夷人短时间内不敢再来,将军回京后会上jiāo兵符。由圣上另行安排差事。现在么,却不好说。”
文笙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光济造反,占下了江北大片土地。不知建昭帝怎么想的,朝廷这边到现在也没个正经的讨逆统帅。莫不是在等纪南棠回京?
老皇帝的心思。着实不好猜度。这事先放到一旁,李曹拿出封书信来,jiāo给文笙:“你舅舅写给你的信。”
文笙接信在手,有些怔忡。
李曹见状以为她担心离水的家人。道:“放心吧。他们很好,就不说咱们的关系,县衙那边平时也都很照顾。”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离水也在传你的《公jī岭见闻记》。好在老百姓并不知道写文章的那位顾乐师便是离水人,县里寥寥几个知道的,也都不会多嘴。你舅舅写信,是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喜事?”文笙匆匆将信拆开。
年初李曹离开京城的时候,文笙几经犹豫,托他给李家捎了封报平安的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看信才知道,李曹说的喜事是什么。舅舅李荣在信上说,青桂正月里已经出嫁,嫁的正是管平江的长子管仪,婚后小两口感qíng颇为和睦。又说李氏很挂念文笙,文笙也老大不小的了,他们都离得远,若有她觉着有合适的,需要家里人出面,只管回信说一声。
文笙笑了笑,对李曹道:“等录事回京,帮我给表姐捎点贺礼吧。”
除此之外,李家还托李曹给文笙捎了个包裹,里面都是李氏平时给文笙做的一些衣裳。李曹打发亲兵去拿,等文笙走的时候带着。
文笙因为这信和衣裳,心中百味杂陈,回去之后好半天才收拾起心qíng,去玄音阁报名参加秋试。
卓玄见她按时赶回来松了口气:“你这一去这么久,钟天政也不在,团战还打不打了?”
文笙有些过意不去,忙道:“打。咱们趁这几天好好练练。钟公子那里应该能来得及赶回来。”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也没有底,按说个人战不得缺考,而钟天政之前对团战非常重视,虽然文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钟天政那人向来深谋远虑,应该不会错过了比赛。
可那时候并不知道王光济会造反。端看钟天政如何取舍了。
好在文笙说了这话的第二天,钟天政就现身玄音阁。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喊了大家到文笙的马场练习团战。
按他的说法,“这段时间我和顾姑娘虽然不在,但也没有放松学习,大家只是没在一起练,还有好几天呢,来得及,磨合熟悉一下,第一肯定是我们的。”
待等一上手,众人都很是吃惊,敢qíng钟天政“没有放松学习”不是空话,一个月不见,他的妙音八法赫然已经练到了第三重。
玄音阁里多少学生,练了十年八年,还在第二重打转,卓玄资质极佳,如今也不过才是第四重。钟天政入学到现在才刚大半年呢。
众人啧啧称奇,逍遥侯杨绰更是转头就跟徒弟耍赖:“看看,看看,这东西全靠天分,根本不在练上。”
钟天政担心他以此为借口偷懒,笑道:“我练得口里长茧子的时候,侯爷并没有看到。”
谭瑶华并不知道他这些天做什么去了,忍不住cha嘴:“我没练过箫,不清楚,口里也能磨出茧子么?”
项嘉荣原本以为自己赶在秋试前练到妙音八法第二重已经很不错了,此时一见钟天政的程度不禁大为不安。
入学考试对方虽然胜过自己,但差距并不大。而现在自己却远远落在了后面,为什么?自然是像钟天政说的那样,人家是下了苦功的,自己还不够努力啊。
这天众人受了钟天政刺激一直练到很晚,杨绰几次要打退堂鼓,都被大伙镇压。后来他趴在鼓上,不管谁说都装死,其他人看看也确实大半夜了,这才各自休息。
文笙回房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听着外头一声轻响。
文笙开了门,钟天政站在外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会(粉195+)
见是他,文笙有些意外:“阿政,这么晚了,有事?”
钟天政悠然对答:“哪里晚了,明明离天亮还早得很。”
文笙语塞,让开身请他进屋来。
两人在今日之前,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上一回,还是王光济起事的那天,在齐园附近的那间酒楼上,他们两个并肩由窗子张望齐园。
文笙以为钟天政来,是要向她解释后来因何避而不见。
可是钟天政提都没有提,进门坐下来,问文笙道:“由今天练的qíng况看,你觉着咱们这次团战如何?”
咦,竟是为团战来的么?
文笙眨了眨眼睛,怔怔望着钟天政,心中开始合计:“一场玄音阁的寻常秋试,他何以看这么重?这其中有什么好处,对他而言竟比江北更加重要?”
钟天政被她目不转睛望着,还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低头看看,笑道:“你gān嘛呢?”
文笙回神,沉吟了一下,回答他道:“若是发挥正常的话,进宫榜应该问题不大。”
钟天政笑了一声,似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屑。
他问文笙:“到得台上,你会尽力么?”
“自然。”不管是个人战还是团战,不管遇到谁,文笙都没想过退让,比赛就是比赛,gān嘛要夹杂别的东西?
钟天政道:“那就好。你带上琴,跟我来!”
西山有山有河,快马循着河往上游去,秋夜微凉,颇有踏风的飒慡感觉。
文笙跟着钟天政赶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路。来到一处小山坳。
经过一个夏天,这里树木茂盛,杂糙丛生,从外边看就是一处荒郊野地,十分不起眼,但西山的河正是在这里改变了流向,每到夏秋。雨水充沛。水流就会日以继夜地撞击着山石,发出很大的声响。
钟天政下了马,将他和文笙的马栓在树上。转身在前面带路。
山坳里已经被收拾出来,老大一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留了几棵树,树上悬着灯笼照明。
树下铺着红毡。正中间摆着一张木几,看高矮。给文笙放古琴正合适。
旁边还有一张小石桌,上面一盘一盘堆积如山,摆满了瓜果点心,还有酒壶和两个酒盏。看样子。壶里应是有酒。
文笙被他一路领来,离远看到,不由笑道:“大半夜的。花这心思做什么?”
钟天政在前面以自嘲的语气道:“只怕花了心思,人家不领qíng不说。还要避之如蛇蝎。”
文笙噤声。
结果她都不作声了,钟天政那里还是不高兴,又“哼”了一声。
文笙失笑:“原来你喊我出来不是商量团战的事,是要翻旧账。”
钟天政走到了红毡旁,脱了鞋子,回身看文笙跟过来,一样是脱了鞋子放在一旁,露出一双纤足,裹在雪白的袜子里,这才缓了神色,当先来到树下,道:“过来坐。”
天上银月如钩,繁星闪烁。身旁是高山流水,不时有虫鸣相和。
而眼前绿树红灯映着灯下人俊美无俦。
文笙心头突然涌起一种想要把这一切画下来的冲动。
如此美妙的夜晚,不用喝酒人就快要醉了。
钟天政取出dòng箫,在手中挽了个花。
“若只是进宫榜,我何必如此辛苦。团战三场,弟子那一场我们必须要拿下。我仔细研究过了,从现在开始,直到团战结束,只要你我每天晚上都来此加练两个时辰,团战第一并不是没有可能。”
文笙走过去,弯腰放下古琴,而后和他对坐。
“弟子那一场也不是只有我们俩,还有卓玄和项嘉荣呢。”
钟天政手按箫孔,低垂下眼睛:“时间太紧。真正的配合,只有咱们两个就够了。”
说到配合,文笙心中到是一动。
她想起先前在天女湖的小岛上,她和戚琴的那一场胡琴与鼓的配合,明明是妙手偶得,却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若非如此,凭她和戚琴现在的水准,还真是斗不过卜云。
钟天政所说的配合,是指的这个么?
那种妙到毫巅的境界在文笙而言是旱季的甘霖,可遇不可求,可钟天政却不一样,上一次他在那木屋里就说,寒兰会上那个姓胡的老者已经被他收为己用,而那老者研究的正是配合之法。
这又过去了快到一年的时间,看来是研究有了些进展,不然钟天政也不会如此笃定。
钟天政见文笙没有异议了,道:“你来听我这一曲。”将dòng箫对到唇上。
箫声响起,婉转悠扬,在突破妙音八法第三重之后,一些原本需要很复杂的技巧才能chuī出来的旋律,现在都游刃有余。
所以他有余力把这支箫曲处理得更细腻而具有感染力。
文笙有些愣神,叫她发怔的不是钟天政的箫曲如何动人,而是这曲调。
偶有几个地方,听上去隐隐像是《行船》,但是它的旋律更加飘忽,如风中飞絮,打着旋儿忽东忽西,若说这也是行船,那不是逆水,而是船行在漩涡激流中。
钟天政何时得到了《行船》的曲谱?
这也到罢了,他和谭瑶华现在是师兄弟,从谭瑶华那里借来一观不是难事,他掌握不了《希声谱》,所以里面凡是像《行船》的地方全都不起作用,起作用的是那些似是而非的“非”。
这就像钟天政当着她的面耍了一趟刀法,里面有不少的虚招,真正的杀招都藏在这些假动作里头。
那些飘忽的、迅疾的音符,就像刺客潜伏在黑暗中,总是在对方最不经意间bào起伤人。
《行船》曲子不长,钟天政的这一支箫曲长短同它差不多。
等他chuī完,文笙更加确定,这支曲子根本是钟天政为了配合《行船》弄出来的。
“你要我团战的时候弹《希声谱》?”
“箫与古琴乃是绝配,只要你我配合得足够默契,他们只会感受到qiáng大的力量,无法分辨哪是箫声,哪是琴声。”钟天政chuī这支箫曲就是为了给文笙打掩护。
“若是这样还有人怀疑,jiāo给我去处理,你不会连装傻都不会吧?”钟天政鄙夷地望着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花流水
(大风期间这样的订阅,真是叫人心灰意懒,点击还可以,订阅差成这样,只能是文写的不对大家胃口了。说实在话,如果大家不喜欢看,那我还何必天天熬夜,码字不如搬砖。牢骚几句,大家看文吧:)
若照钟天政说的去做,这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对文笙自是非常有吸引力。
更何况两首《希声谱》不可能总是藏着掖着,她已经先后几次用来对敌了,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总有藏不住的一天。
叫文笙想不通的是钟天政这么殷切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团战第一,也只是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