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_心渔【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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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笙郑重应了,临上场时往钟天政那里望了一眼,这一局,若是有机会,他必定还会来和自己配合,去寻找琴箫合鸣的那个点。
话说第一局里面,他是怎么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碰上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邀

第三局开始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坐在重臣之列的秦和泽同一位内侍耳语了几句,悄悄离席而去。
他没有走远,只是换到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
从那时候开始,他身边便不停有人来往。
未过多久,今天没有团战的谭四先生也坐了过去,两人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小声jiāo谈。
闵自明、上官泰、郭原等人也很快围拢过去。
就在这暗流涌动当中,第三局的开场鼓敲响。
刚才那一局将乌大元等人刺激得不轻,憋着劲儿想要挽回点面子,文笙之前担心的,对方师徒八个人上来会全力围攻自己的qíng况到是没有出现。
当着建昭帝和群臣的面,还有玄音阁南北两院这么多乐师,徒弟们之间如此到也罢了,若是师徒联手八个打一个,打的还是个刚入阁的新生,汪康时、温连等人觉着丢不起那脸。
相较前两局,这第三局打得有些沉闷且乏善可陈。
既没有第一局的惊险曲折,也没有第二局的痛快酣畅。
要说有什么可看,便是卞晴川、谭瑶华等人继续了上一局的出色状态,而汪康时和公孙树也有了准备,给大家展示了一段非常jīng彩的配合。
鼓点热烈激越,配上悠扬的胡琴声,更显得旋律奔放,气势磅礴,胡琴那富有弹xing的跳弓,qiáng弱分明的颤音,极大地弥补了汪康时鼓声里的破绽。
由配合生出的力量看似温和,不像危星剑的鼓声那么凶悍,但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之气,譬如戚琴和文笙在天女湖无意奏出的那一曲夜深沉。
文笙只在为破除对方鼓与胡琴配合时动用了两下《采荇》。其它时候都是以《行船》来帮着自己人防御。
十六人团战打的时间稍长。
钟天政果然整场都在有意无意驱使着箫声来与文笙相合,可正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文笙觉着他至少做了几十回的无用功,就没有一回碰上的。
最先出局的又是乌大元。
文笙甚至都没有特意针对他,是他自己和闻人英打着打着突然虚晃一记,向着几个小的施展了他的得意绝技“飞瀑连珠”。
“飞瀑”是指配合着左手的“走猱”。右手大指一托。琴声如飞溅的瀑布,攻击一大片,跟着再来几下托擘。就是“连珠”,顾名思义,乃是对某一个人连击数下。
乌大元这完全是趁机报复,想着给几个小的点厉害瞧瞧。顺便找回些面子。
不过文笙有《行船》在手,管你“飞瀑”还是“连珠”。全都注定无功。
只是这么一晃神的工夫,他被闻人英和谭瑶华合力一击,再次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出局。
等到对方击鼓的师长汪康时也出局,文笙眼见胜券在握。索xing不再坚持,退出了比赛。
在她退出之后,对方剩下的两位师长终于抓到机会。硬撑着如雨般的攻击,拿下了项嘉荣和逍遥侯杨绰师徒。多少算是挽回了点面子。
三局皆胜!
在历年的团战比试中,进到前五甲排位赛,就很难再见到这么没有悬念一边倒的比赛,除非是谭三先生、谭四先生所率的队伍。
谭瑶华、文笙他们自打团战以来,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临近秋试结束的时候,以这样一场比试,证明他们也是一支名副其实的qiáng队。
前五甲的另四支队伍,他们已经打过了三支,非常难得的取得了全胜,明天他们将迎战最后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对手,chūn试团战第一名,谭三先生的队伍。
初组队时,除了钟天政,所有人都当“团战第一”是句玩笑话,而现在他们距离着这个目标,只剩下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接下来,文笙他们坐在台下,观看了谭三先生所率的这支队伍对战危星剑、费长岚等人。
说实在话,已经看了这么多场,谭三先生这一队的实力文笙几个也都心里有数,看往年的战绩便知,他们比谭四先生那队要稍胜一筹。
这一队要高手有高手,谭三先生一个就能撑起半壁江山,要配合有配合,除了谭三先生,队里其他人也都不是庸手,别队的优点,他们几乎都有,别队的缺点,在他们身上很难找到。
这样的一支队伍,应该如何对抗?
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破绽?
而台下观战始终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有些细微之处,只有通过身临其境,才能摸得清楚。
到这时候了,不说卓玄、钟天政等人,就是逍遥侯杨绰,也忍不住将希冀的目光投在谭瑶华身上,想从他嘴里听到些独家消息。
比如说,谭三先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怎么做,才能对他有所克制。
但谭瑶华只是笑了笑,道:“大家别太看重输赢,明日都尽力就是了。否则也就失去了团战学习对方、突破自己的意义。”
钟天政了解他的为人,习以为常,不再多言,独有卓玄瘪了瘪嘴,不甘心地道:“透露点嘛,又不是作弊。”
谭瑶华拍了拍他肩膀,道:“看比赛吧。”
文笙在旁听着,一直没有作声。
她觉着谭瑶华最后这句话不是顾左右而言它,此时台上这两支队伍可算是老对手了,由危星剑等人的应对,很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战局的jīng彩之处,还有那种明知会输,依旧全力以赴,如飞蛾扑火般扑向对手的决绝。
文笙想,换她处在危星剑等人的位置,不知能否做得到?
她望着台上深思,却有一个玄音阁的侍者弯腰自后面悄悄走近。
此时同乐台上正是十六人争斗乐声最为喧嚣的时候,文笙未听到动静,还是旁边坐着的钟天政猛然回头,惊动了她。
那侍者附在文笙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
文笙循他所指望去,却见角落里,纪南棠一身戎装,身边跟了几个眼熟的亲兵。
似乎感受到文笙的目光,纪南棠扭头向她望来,隔着很多位乐师,两人目光相遇,纪南棠笑了一下,悄悄做了个手势。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军前之约

文笙会意,起身走了过去,此时周围的乐师们都被台上的十六人团战吸引,只有寥寥几个注意到她。
“将军,有事?”
纪南棠先请她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来,道:“方才的团战我看了,很jīng彩。”
文笙笑了笑,她觉着纪南棠不会只为了这个把自己单独叫过来,必是另有要紧事。
果然,纪南棠跟着就直入正题:“呆会儿你们这一队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安排?”文笙微怔,下意识往之前秦和泽呆的位置望去,那位秦大人早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谭四先生一队人围坐在那里观看团战。
纪南棠只看文笙的反应,就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用意,目光温和,等她答复。
文笙微微一笑:“并无安排,但凭将军驱策。”
这么多场团战打下来,同队的伙伴们早便亲如一家人,这个主文笙自觉勉qiáng能做。
“好。先不要声张,等有了确切的消息,你们几个就跟我走。”纪南棠没有同她客气。
“可是掌握了那些刺客的行踪?”这时候,能叫秦和泽、纪南棠等人这般兴师动众,文笙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可能。
想也知道,今日是建昭帝遇刺之后首度公开露面,那伙刺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算听说了建昭帝安然无恙,总是会忍不住来看看。
“对,今日这玄音阁大街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上钩。圣驾到来后不久,就发现了几拨行迹可疑的人,秦、符两位大人已经命人循着这些线索往下查了。等一有了准信,咱们便出发。”
因为这伙刺客里头还有张寄北等不少乐师,秦和泽已向建昭帝请旨,缉拿的时候由玄音阁的乐师们配合,他选择了谭三先生、谭四先生两队,符良吉也拜托了几位相熟的乐师,到纪南棠这里。他自忖有这等立功露脸的机会。何必便宜外人,gān脆来找文笙。
既是要等消息,文笙便一边看着台上的团战。一边同纪南棠闲聊。
纪南棠虽然对乐师的技艺完全是外行,只能跟着看个热闹,但他绝不是个无趣的人,当然文笙也不是。
谭三先生名声已经够大了。他队里有一对亲兄弟,哥哥易星河擅鼓。弟弟易星波所擅乐器乃是大琵琶。琵琶声饱满刚烈,夹杂在鼓声里头,颇有力拔山河的气势。
文笙笑问:“将军听易前辈的琵琶如何?”
纪南棠侧耳听了一阵,道:“这琵琶声刚劲有力。挥洒不拘,不似我往常所听的那般文秀隽永,我觉着若非要有一比。可比棍、戟之类的长兵器吧。”
文笙却道:“琵琶曲分文曲武曲,大琵琶乐声张扬。易前辈长轮、勾轮、拂轮都运用得炉火纯青。这一段是借血战疆场短兵相接的杀气来刺激对手,夺人魂魄。将军你听,这一记煞弦,多么像刀枪并举,好似血ròu飞溅的画面便在眼前。听琵琶就像听戏一样,这么形象地讲叙,便是琵琶所独有的,不管是古琴还是战鼓,都望尘莫及。”
纪南棠听得出神:“你这番讲解可比谭大先生适才在御前所说有趣多了。若是这样,那不像棍、戟,到很像是láng牙锤。”
文笙一怔:“láng牙锤?那是什么,兵器我只听说过láng牙棒。”
纪南棠洒然而笑:“不知道不奇怪,你一个小姑娘,不像我们这些整日行军打战的粗人,知道láng牙棒就很叫人意外了。”
文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暗忖:“你这样的百战将领大好男儿,说自己是粗人可太自谦了,要叫天下人听到,不知有多少男子会觉着没有面目出来见人。”
纪南棠接着问道:“知道láng牙棒,那知道流星锤么?”
文笙两眼亮晶晶的,抬手虚掷了一下。
纪南棠呵呵而笑:“不错,就是那个。láng牙锤看上去和流星锤有些相似,不过更加难练,要先从练腕力开始,至少有三四十斤的力道才行,哪怕是军中那些jīng壮的勇士,也需要苦练个三五年才能掷得出去。不过一旦练成了,那可是非常厉害,被它砸中的人直接就变成蜂窝饼,有死无生。”
他顿了顿,又道:“白州有一位汪奇汪先生,非常擅长暗器,每到开战,他都冲在最前面,死在他láng牙锤下的海盗、东夷人不在少数。只是虎头滩大捷之后,他便功成身退,悄然离去了。”
纪南棠说的这些奇人奇事,叫文笙听着很是神往。
她叹道:“‘三更雨’戚老也曾想着到军前去相助将军,可惜后来出了意外,没能成行。来日将军若是再上战场,文笙不才,愿意效仿我师父,到中军帅旗下面击鼓。”
这句话文笙是发自肺腑脱口而出,出口之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师父卞晴川当日是一心为着怀英翔,对他而言虽有深深的遗憾,却不失为一段佳话,可就怀大将军而言,最后的结局实在太惨了。
纪南棠丝毫也没有介怀。
自己多大年纪了,而文笙才多大年纪,他自觉阅人多矣,一位前程似锦的乐师,又是个姑娘家,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赤诚。
这位抱着古琴坐在眼前,同他说话的美丽少女,确实很不一般。
纪南棠向后靠了靠,一身戎装令他的这个姿势非但不显得懒散随便,反而于英武中透出几分洒脱来:“我这不是向你求助来了?你还年轻,现在留在玄音阁潜心学习技艺更加重要,待你古琴与鼓都大成之日,我盼着你能到军前去。”
这时候,一个面生的亲兵过来,俯身同纪南棠耳语几句。
纪南棠点了点头,令他再去打探消息。
亲兵走后,纪南棠皱了皱眉:“又排除了一个可疑的目标,说是东夷前来求和的使者。”
“晏山派人来求和了?”
“早就来了,不过是一直秘而不宣。东夷想以重金将那些俘虏,尤其是晏山的两个侄子赎回去,圣上先前有些犹豫,大约是想再谈谈条件,现在不用谈了,刑司大牢那场大火,起火之前里面关押的俘虏就都已死gān净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落网

这段时间文笙因为受伤,对京里的消息关注得不多。
若在以前,这么大的事她早便听说了。
张寄北为什么费心费力去袭击刑司大牢,把东夷俘虏尽数杀死?有那人手,集中力量投在刺杀上,说不定真能一举杀掉老皇帝父子。
文笙想不通。
但她很快就把这瞬间的疑惑丢在了一旁。
相比这些打打杀杀,她对纪南棠方才那个奇特的比喻更感兴趣。
“将军,谭三先生队里chuī铁笛的这位师长名叫孔长义,你觉着他的铁笛声像是什么兵器?”
这一问,有些难住了纪南棠,他凝神听了一阵,坦然道:“音律之道,我是门外汉,听不懂也看不明白,只是觉着既是团战,同战场上排兵布阵应该是一个道理,各人都明白自己在队伍中是什么分工,才能彼此配合,攻守兼备。”
他见文笙听得认真,便回头吩咐亲兵去找纸和笔。
纪南棠的亲兵们都知道将军即使在阵前,心血来cháo之际也喜欢写点东西,故而纸都随身带着,笔墨携带不方便,他们准备的是炭条,一听将军要用,赶紧送上。
纪南棠以炭条在纸上画了几个手拿兵器的小人。
“若是以八人为一小队,通常需得把长牌手和藤牌手排在最前,长牌手负责持重盾防御全队,遮挡对方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持轻盾和腰刀,协助长牌手掩护的同时,也可与敌人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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