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_心渔【完结】(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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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白云坞主传令督促,他便催着王十三发兵。
“哈哈,王老弟,哥哥真是羡慕你啊,转眼一场大功劳就又摆在了面前。纪南棠正在开州北部同吉鲁人jiāo战,无暇分身它顾,除了他,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你这会儿带兵北上,哥哥给你打个下手,若是攻克离水,抓住李承运,坞主怎么还不得给你封个侯爷当当。”
王十三心中犯愁,撇嘴道:“只是侯爷?那不是和长顺侯平起平坐了?”
东方看王十三神色间似有不满,揣测他心意,还当他记着同王光济之间的过节,连忙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屁的长顺侯,梁廷封的爵位如何能跟咱们大楚的官儿比,等坞主扫平了天下,你我都是复国重臣,区区一个王光济,你还不是想怎么揉捏便怎么揉捏?”
王十三这才勉qiáng接受。点了点头。
李承运能放心叫童永年陪着他演戏,将整个邺州让出来已经是极限,绝不可能继续大开方便之门,任由他杀到开州眼皮底下。就算能,这戏也做不像,东方不是傻子,必会看出破绽。
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老小子咔嚓了?
东方可不好对付。再说自己费这么大的劲,连那狗屁“神丹”都吃了,难道就为杀一个东方?
这账不用算,王十三就知道是亏本生意。
想个什么法子先搪塞过去呢?
给他找点事qíng做吧。
王十三当着东方的面满口答应下来,又派出斥候前往开州探路,将这老小子稳住了,悄悄来找白云坞那两名眼线。
白云坞的两人这段时间在江北军大营里被伺候的别提多舒服,主帅王十三待这两位“好兄弟”如同上宾,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闲得无聊了就吃颗“神丹”,二人私下里都觉着若能这样过一辈子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东方来犒军,二人到也知道收敛,近几天清醒的时间多起来,听到王十三在外头说话,赶紧把他迎进帐篷。
其中一个笑道:“王将军怎么没在与东方喝酒,来找我俩可是有事?”
别看他二人称呼“王将军”,东方那里叫的是“王老弟”,其中的远近亲疏却要反着理解。
东方那“老弟”透着自恃身份。他二人这声“将军”反到带着自己人的亲昵和恭维。
王十三打起仗来不含糊,连童永年都得退避三舍,等坞主登基,前途必定要比自己这些人远大。现在搞好关系没有错,至于说大家都服了“神丹”,那更不是什么大事,像他们原来那样,生死存亡也是坞主一句话就能决定,有没有“神丹”还差多少么?
十三笑嘻嘻地回应:“东方需得陪。两位哥哥也不能怠慢。咱们自己人喝两杯更觉着随意。”
他进了帐篷,不等那两人再套近乎,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东方好像对‘神丹’的事起疑了,特意抽空儿来提醒一声,大家这两天都注意着些,别露了马脚。”
那两人脸上的笑容随之凝固,互望一眼,讶然道:“这么快?他是怎么知道的?”
王十三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他今天反复询问战死将领身份和人数,大约是觉着‘神丹’数目有差。”
要这么说太容易发现问题了,他二人最近一段时间得王十三配合,有恃无恐,战死将领不少都没有上报,本来该以“神丹”控制宣同方几个,瞧在他们是王十三旧部忠诚无虞的份上也省了,两人平时消耗的丹药抵得上五个人的份额,还瞒着王十三偷偷卖掉了一部分。
高个子那个忍不住骂道:“关他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事qíng明摆着,若东方去白云坞主跟前提上两句,他二人欺上瞒下监守自盗的事露了底,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十三便在旁帮着出主意:“东方也是,大家都是为坞主办事,兄弟一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相帮衬着多好,说不得,只有想办法拉他下水了。”
那两人眼睛一亮:“怎么做?”
王十三装好人:“这等事你俩别亲自出手,万一不成也好有个推脱。那赵康还在袁家集吧,你们去请他来,如此这般……”
三人凑在一起商量完,白云坞那两个哈哈大笑,齐道:“王老弟不愧是大将军,妙计啊,难为你替我俩想得如此周到,这个qíng我二人心领了,事成之后,我俩必以王大将军马首是瞻。”
王十三伸开手臂,亲热地揽住二人肩膀,慡快道:“这话就见外了,今后咱们哥三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坞主座前相互照应,做一世好兄弟。”
安排妥了之后,王十三回去继续敷衍东方。
童永年虽然把jīng锐全都带去打吉鲁大军了,西南边境却也做了不少布置,再由斥候们真真假假带回来,王十三十分重视,细细分析。东方虽然着急,到底是门外汉,说话没有底气,也不敢质疑王十三是否在拖延。
未过几日。赵康坐着马车从袁家集赶来,一来就从车里搬下好几坛酒,笑道:“王将军呢,哈哈,快些通报。我可是赶了好几天的路。”
王十三一脸诧异,和东方两个迎出来,明知故问:“稀客啊,你怎么有暇到邺州来了?”
赵康趁着东方不注意,冲他悄悄眨了下眼睛:“坞主派下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原本打算回京去,凑巧听人说东方先生在这里犒赏三军,特意跑来叨扰,沾个光蹭顿酒席吃。你俩不会不欢迎吧?”
王十三哈哈大笑:“怎么会,我能做这江北军统帅。还是赵大哥牵线搭的桥。有日子没见了,甚是想念,快来,我把自己人都叫上,今日够兄弟的便给我一醉方休。”
等王十三把白云坞那两人叫来,也是一般说辞,东方眼见众意难违,只好老实坐下来,被连灌了几大碗酒。
东方内功深厚,饮下再多的酒也只是觉着微醺。离酩酊大醉还差得远。
席上气氛十分欢乐,王十三坐在东方左侧,找了他划拳,说好输者连gān三碗。两人斗了几合互有胜负,笑声传出去老远。
白云坞那二人也端了酒碗一左一右将赵康夹在中间,矮个子说要同赵康比划比划,连输两场,六大碗酒下肚,面如土色。连连摆手:“没想到赵兄弟还是此道高手。算了,我可不敢再比了。”
高个子笑着圆场:“咱们且歇一歇,看王将军和东方谁的酒量更胜一筹。”
此时王十三刚认过罚,放下酒碗,同东方煞有其事道:“这一局小心,我可要使绝招了。”
东方赢得正开心,闻言笑道:“还有绝招?行,只管放马过来。”
王十三半真半假:“东方兄不信,那咱们不如赌得大些,这局你若赢过我,我答应你一件事,若是输了,东方兄你也答应我个不qíng之请。”
东方自忖自己身上没什么好叫王十三惦记,浑不在意:“那哥哥我不是占便宜了,来!”
其他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qíng,这一个回合划下来,果然是东方输了。
东方不信邪,将罚酒喝了,撸袖子想要再来,王十三却抬手将他拦住。
“先别忙,东方你刚才可答应我了,别想着赖账,大家都是见证。”
东方挑眉:“有什么事,快说吧。”
王十三赞了声“痛快”,道:“诸位哥哥都知道,我是一直想剿灭谭家那些人的,要不是童永年屡次挑衅,我也不会先打邺州。”
东方点了点头,王十三对谭家的仇恨,他上回就领教过了。
“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们,只可惜不像东方你,不畏惧乐师的手段,谭家那帮乐师还是挺厉害的,东方你把那套功法传授给我吧,作为回报,我欠你一个人qíng,我这里若有什么是你看好的,你大可提出来,兄弟绝无二话。”
他是真想把这套功法诓到手,看能不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东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坞主之命,这套功法可不能私下传授。而且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王十三不甘心。
“照我看,坞主不大可能将这套功法传给服过‘神丹’之人。”
东方只顾着同王十三说话,没注意到他这句话出口,帐中其他三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僵。
王十三面现不豫,同白云坞那两名眼线道:“我有话想单独同东方说,两位能否回避一下?”
白云坞那两人不但没有不高兴,目光中反到闪过一丝感激,当即起身离席。
赵康也想走,但他此来是受王十三所邀,帮着成全这件事的,再说他也是服过“神丹”的人,耳听东方话里头露出对他们这种人的歧视,心中暗恨,等大帐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笑着起身打圆场:“自家兄弟,什么事不好商量,有话慢慢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说话间他亲手执壶,帮着东方满上了酒,王十三面前的大碗还是满着的,他便没管,放下壶,端起碗来,道:“来,gān了这酒,都消消气。”
王十三嘟囔了一句:“我没生气。”将酒一口gān了。
东方微微皱眉,yù待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起酒碗,一仰脖倒了进去。
酒入喉咙,他觉着味道有些怪,但酒是赵康倒的,这帐篷里在座的人都没有理由害他,王十三和赵康脸色都不对,他也意识到刚才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妥,这时候容不得他多考虑,那酒已经下到了肚中。
王十三话也不说了,望着他神qíng有些怪异,竟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你,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王十三微微一笑:“你猜。东方,没有你那么说话的,没吃‘神丹’高人一等么,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服过‘神丹’的人不能练那功法,可若是已经练了那功法的人,又服了‘神丹’,坞主他老人家会如何处置?”
这不亚于直接告诉对方,刚才他喝下去的酒确实加了料,那料还是一颗叫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神丹”。
赵康吓傻了,吭哧道:“不,不……”
明明没有啊,酒经过他的手,gān净得很……
可东方却觉出那酒一下肚,立刻浑身生热,吐是来不及了,“神丹”融在酒里,发作的似乎更快更猛。
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两眼发红,恨死眼前这两人了,仅剩最后一丝理智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
赵康也就罢了,小jī仔一样,一把就能捏死,而王十三却着实不好对付,他拳头捏得“咔咔”响,却是毫不犹豫地飞身出了帐篷,连外头那两个自己人也不及理会,发足狂奔,转眼工夫不见了影。
赵康这才回神,颤声道:“王将军,这酒,怎么回事?”
王十三挑眉斜乜:“酒在你自己手里,何不尝尝?”
赵康不死心,当真哆嗦着尝了两口,他不怕“神丹”,却怕东方回头找他算账,更怕白云坞主发落,一屁股坐下来,两眼发直:“完了,完了……”
他不敢发作王十三,停了停才小声道:“既然这样了,你刚才为什么不把他拦下?”
王十三翻着白眼冷笑一声,心道:“老子要是没受伤,还用这么费劲,直接偷袭给他塞到嘴里就完了。当我不想拦,要能拦下他,等药瘾发作,那功法说不定就能问出来。”
不过他不想和赵康多解释,传令下去在军营周围搜捕东方,口里安慰赵康道:“没事,你放心吧,就算坞主知道也不会怪罪你我,多半还会好言安抚。同样效忠坞主,凭什么还分三六九等。”

  第五百三十一章 无法回头

“最左边有条路,看到没,哎,前头速度慢一点,走中间,别陷在淤泥里,咦,还真陷进去了啊。”
杨兰逸住了口,伸长脖子,等着附近船的人抛绳子过去,一点一点将淤泥里的那艘船拉出来,方才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这段水路都没什么危险,真陷进去了也不怕,只要前头别有敌人偷袭咱们……”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chuī过芦苇dàng,最前头的一艘船上有人叫道“小心”,“噼里啪啦”凌空袭来一阵箭雨。
谭二先生忍不住瞥了杨兰逸一眼,他觉着这位杨乐师颇有几分神奇。
那艘遇袭的船上几个人都是谭家的高手,见状并不惊慌,小心躲避,寻隙还击,到是没有人因之受伤。
文笙和童白霜都已从舱里出来,和谭二先生并肩站在船头。
谭二先生吩咐道:“打退了就行,不要去追。”
远处江面上隐约传来喊杀声,文笙回了一下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望不到离远发生了什么事。
童白霜悄声问:“是那鬼公子在与人jiāo手?”
云鹭亦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喊杀声,两下都得不少人,这又是谁来了?”
白云坞已经占据了阎王洲的有利地形,就算真有这么多人埋伏,也不可能跑到江面上去大动gān戈,所以众人都觉着是又多了一家凑热闹的。
厉俊驰啧啧有声:“这姓钟的还真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啊。”
云鹭道:“正好趁他抽不出身来,咱们进到阎王洲,抓住那姓屠的。”
“大家都小心些,那姓屠的带人逃进阎王洲并非偶然。只怕是布下陷阱,特意诱咱们前来。钟天政若不是发觉不对,不会放开前路,任由咱们进来。”文笙开口。
谭二先生一直沉默不语听着众人议论,此时方道:“正是这话,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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