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有样学样,继唐氏之后,也挨到叶含真边上,哭声撕心裂肺,导致话不成句,大体意思却说了个清楚明白,不愧是夫妻,心意相通。
叶含真对此却恍若未闻,兀自沉浸在惶然之中。
白青低着头,手攥紧成拳,青筋毕露,显然已经在爆发边缘。
叶辰加了把火:“大姐夫,你要是想做孝子贤孙,我这就回去把小武几个带过来,正好城里人牙子多,丹丫头他们养了这么些时日,人是长得越发出挑,要是卖到那富贵温柔乡,说不定能给个好价钱。”
“别说了。”白青被刺激到极限,仿佛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门,将沉睡其中的洪水猛兽放出,一贯以来逆来顺受的他竟然胆子大到对叶辰怒吼。吼完,他眼中布满血丝,狞着脸朝徐氏一字一句道,“想要卖了含真几个,除非我死。”
“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娘去死?”徐氏怒目而视,满脸不可置信。
“娘,儿没能耐,您的生养之恩儿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再还。”
“逆子!好,好得很!”徐氏目露寒光,“鹤儿,送娘去县衙,娘这就去敲登闻鼓,如此忤逆不孝之人,白家要不起。”
白鹤照做,不过动作却极为磨蹭,扶起徐氏时,沙哑着嗓子小声提醒:“娘,诉讼费时费力,您耽搁不起。”
“急什么?”徐氏已恢复正常,丝毫不见方才心智尽失那种癫狂样,成竹在胸道,“你那好姑姑不会坐视不理,就算那逆子休了叶含真,小武几个也逃不过。”
见状,白青心中最后一点念想崩断,眼睛霎那变得黯淡无光,怔愣片刻,他一瘸一拐走到叶辰跟前,艰难开口:“小辰,姐夫求你个事,借我六百两。”
叶辰来了兴致,明知故问道:“何用?”
“买三月美人白解药。”
“就这?”叶辰挑眉,眼里尽是玩味,“你准备让你娘再卖你们一次,还是想带着妻儿进衙门住一阵?”
白青半晌无语,最终一狠心,道:“六爷爷一脉子嗣断绝,我愿作为嗣子承继香火。”
“哦。”叶辰对此不置可否,视线停驻在白青身上,这人倒也有点血性,不算完全无可救药,不枉他当了几年兵,要是大越朝兵卒都是像他之前那个孬样,叶辰都要怀疑下一刻这个国家是否还能存在,“六百两不是小数目,你一辈子都不定能赚到,你准备怎么还?”
白青咽了咽口水,豁出去道:“你开的工钱不低,我们全家节衣缩食,还个二三十年应该能还清,不过时间太长,变数太多,想必小辰你未必乐意,我的想法是带着武子去周围村庄售卖豆制品,应该比单纯上工来钱更快,你看?”
话落,白青略带不安地望着叶辰。
“就这样?”
白青迷茫,稍后才反应过来:“我会签下借条。”
“好,就这么定了。”叶辰爽快应下。
“我不同意。”徐氏眼中阴郁都快满溢出来,“鹤儿,带我去县衙。”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拿捏住白青一家。
“行啊,你去敲登闻鼓。”叶辰之前一直袖手旁观,不过是觉得没必要,现在叶含真一家问题从根子上解决,他自然再无所顾忌,“敲鼓先得受杖,就你这病恹恹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县令问案。”
徐氏心底一突,她怎么忘了这个?
见徐氏脸一会青一会白,半天不见回应,叶辰失了耐性,他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当即道:“两条路,要么老老实实拿钱跟我大姐夫一家脱离关系,要么拿上休书滚回你娘家去。”
徐氏颤抖着双手指着叶辰,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谁敢休我?”
“别指望三不出保你,那是针对无过错之人,你满身都是污点,你要不信,那咱们就走着瞧。”叶辰没再废话,招呼白青道,“大姐受惊过度,让大夫开点安神药,一会就走。”
徐氏顿时急了,她是真怕,叶辰就是个混不吝,他又有钱,在族里活动一下,说不定她真会被休回娘家,那她还有何脸面见人?更要命的是,她身上还有毒没解,她看得清楚,拿叶含真娘几个威胁压根不管用,真要没办法,这人真能不顾他姐一家死活。
这样无所畏惧之人,不是她能拿捏的,想清楚后,徐氏全身无力跌坐在地,眼见叶辰就要丢下他们带着老二一家离开,咬着牙道:“我答应老二出继。”
叶辰瞥了眼挫败不已的徐氏,有些兴味索然,没再逗留,载着人扬长而去。
此刻天色尚早,街上店铺还未开门迎客,饶是如此,医馆外依旧围了不少人,白家上演的这一出恶母孝子贤孙戏码很快传遍街头巷尾,没多久就传到上沿村,背后对着徐氏指指点点的人不在少数。
刚解完毒,身体尚虚弱的徐氏受不了此等风言风语,这会真正病到起不来床。
对大嫂一家偶有照拂的白三舅获悉消息后,脸色铁青,彻底对寡居的徐氏失望,连声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那!”
与此同时,晋岷县一座民居当中。
一个长相清癯,面容俊逸的中年文生严寻从连日醉生梦死中醒来,一掏口袋,暗道不好:“坏了,我怎么把三月美人白制成的珍贵丸药当锁气丸给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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