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树迅速推开他站直了身体,右手握紧拳头, 却迟迟没有挥出。
到了这个份上,卫洵反而豁出去了,冷静而坦然地道:“小树, 你要打我就打吧,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不可能放手了。”
沐嘉树手指放松又收紧, 一拳头砸在车座子上, 面无表情地道:“上车。”
到了这个份上,沐嘉树反而也不生气了,他的内心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看上去很有条理,很有章法,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他妈怎么办!
这样的卫洵让他感觉十分陌生,正如卫洵自己所说,实际上他就是已经疯了吧?
沐嘉树深深地吸了口气,同卫洵合力将摩托车抬到了后备箱里,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上车。
当沐嘉树打算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卫洵在后面无声地拉了他一下,沐嘉树略一犹豫,下车换了副驾驶,把司机的位置让给卫洵。
天已经黑下去了。
在这样坎坷而昏暗的空间里开车非常耗神,卫洵集中注意力辨别着眼前的道路,也无暇再说什么,沐嘉树靠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说也奇怪,明明可以说是刚被卫洵“袭击”过,但自己这样一个性情多疑的人,依旧能够安安稳稳靠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沐嘉树严谨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试图将一切感情量化出一个标准的数值。然而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分析出来,这对他来说太少见了,因为沐嘉树很少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失控”的根源是否正在于所谓的“心动”?
他不愿意再想了。
就在这个时候,车速放缓,卫洵转头问他:“向左还是向右?”
沐嘉树打开车窗辨认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你住哪里?”
卫洵卡了一下,情急中不知道怎么编:“我、我、我忘了。”
沐嘉树:“……”
他突然想到,这两天他一直在不停奔波,谈生意,去矿上,勘察市场,卫洵如果不跟紧一点很难找到他的行踪。但沐嘉树所住的那家旅馆……对,只能叫旅馆,这里还没有什么地方的住宿条件能够上酒店级别。
那家旅馆已经是这里唯一一家差不多可以过得去的,生意一直很好,沐嘉树因为有预定所以能够一来就找到地方住,那卫洵之前那个晚上是住在哪里,才能一直跟着自己?
妈蛋。
“向右开吧,还去我昨天住的地方……昨天你在哪里住的?”
卫洵转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沐嘉树回忆了一下:“那一片只有一家旅馆,住户也不多,旅馆的前厅……不,应该也挤不下了。你不会在对面的二十四小时餐厅坐了一晚上吧?”
卫洵:“……”
和神探当小伙伴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沐嘉树:“……”
即使猜对了,他也实在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于是无意之中的苦肉计成功了,老实人再一次占了上风——沐嘉树妥协地把卫洵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连张多余的沙发都没有。这里昼夜温差太大,沐嘉树也没矫情,又出去交了押金,从老板那里多领了一套被褥抱回来。
奔波了一天,两个人都非常疲惫,没有过多的交流就并肩躺在了床上。
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沐嘉树看着天花板说:“三哥,你明天就回去吧。这万一要是让卫伯伯知道了,又得收拾你。”
卫洵说:“他知道。”
沐嘉树一愣,与其说是没反应过来,倒不如说有点难以置信:“他知道什么?他居然知道你出来找我?”
卫洵说:“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出来找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再跟别人过了。我这是征得他允许的。”
原本正漫不经心注视窗外夜色的沐嘉树猛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卫洵。
即使不用扭头也能想象到对方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了,卫洵的唇角悄然扬起,又连忙抿嘴掩饰住自己淡淡的笑意。
沐嘉树想说话,又一不小心咬了舌头:“你在说什么?你爸你妈居然都、都知道你要来了还赞同?你……你扯淡呢吧?”
卫洵忍不住哈哈大笑,床板微微地晃动,窗外传来“扑棱棱”一声夜鸟振翅的动静,一只蓝斑八色鸫划破岑寂的夜色,向着远方飞去了。
“大概他们心里比你更清楚一点,我对这件事的认真程度吧。”
沐嘉树哑口无言,掀了一下被子翻过身去,用后背冲着卫洵,打算睡觉。
他这个明显抗拒交谈的动作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有点孩子气,卫洵笑了,用手将沐嘉树的被角掖了一下,手指无意间划过对方脖颈侧面的皮肤,他微微一怔,看沐嘉树没有反应,这才收回了手,轻轻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睡不着。
直到卫洵的手收回去半天了,沐嘉树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背在自己脖子上蹭了蹭——他老是觉得那块皮有点不对劲,又热又痒。
身后的卫洵没有动静,沐嘉树侧耳听了一会,发现对方的呼吸声十分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这家伙果然是人傻心眼实,认准了一件事就不再考虑权衡,这样一来倒也轻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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