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质地很薄,沐嘉树刚才已经看见了他口袋里的手枪轮廓,此时丝毫不感到惊讶。他接触这东西的机会可比黎青要多得多了,被枪口指着也不慌张,不紧不慢迎着他往前走,黎青额头冒汗:“你别动!你、你......”
他倒也是个狠角色,在这种时候还能记起来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还不如先开枪打死你。”
沐嘉树摇头轻笑:“《刑法》第125条规定过——非法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你没有学过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黎青的跟前,黎青紧张之下手直哆嗦,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沐嘉树眼睛都没眨一下,唇角微微一划:“这样不对,还是我教你吧。”
他轻而易举地攥住对方的手腕,把枪从黎青手里拿了过来,一推一拉,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刚才你没有拉保险栓,像现在这样才可以——”
沐嘉树一边说,一边调转了枪口,抵在黎青左胸口处。
就在这一刻,黎青近距离看清楚了他的表情,冷酷、阴森,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寒意。
在那一刻,黎青几乎觉得他不是个活人,而是什么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沐嘉树笑着说:“这样的话,扣动扳机时才会有子弹出来,你想试试吗?”
黎青的额头冒出冷汗,嘴唇直哆嗦:“我、我我......”
他几乎要瘫在地上,被沐嘉树硬是架住:“文家为什么派人打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天打你的人是谁?”
黎青哆嗦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看见了一个死人。”
沐嘉树道:“你认识他?”
“就、就是打我的那个人。”
黎青勉强定了定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沐嘉树抵着自己的枪口正在微微发热:“我不认识他是谁。他是文老板派过来的,一开始说是要教训我一下,说、说文少要结婚了,让我老实点。”
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沐嘉树立刻就捕捉到了,手上的枪紧了紧,微笑道:“那你说了什么?”
黎青张了张嘴,转而说:“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然后他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沐嘉树扣动了扳机!
在那一刻,黎青觉得全身的血液极速上涌,头脑中有一种难以控制的眩晕感,双腿一软,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被生命受到威胁的阴影笼罩,那种恐惧是难以形容的,痛苦与绝望席卷全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沐嘉树不用看也知道黎青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于死亡的体会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别怕,开个玩笑而已,刚才我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
黎青瞪着眼睛看他,眼白上都是血丝。沐嘉树偏着头把弹匣推进枪里,重新组合好,轻佻地用枪管挑了挑他的下颌:“跟我讲条件,你还不配,直接说吧。”
黎青终于完全认识到了对方的可怕,不敢有一点停顿地说:“我一听那个人是为了这件事打我,就跟他说文少喜欢的不是我,是你。那个人立刻就问我是不是跟你很熟,我就把咱们的关系都告诉他了。后来他就走了,等我从医院出来的几天后,文老板派人找了我,就给我带了一句话,让我‘不想再挨打就去探探你的底细’。可是我什么都打听不到!”
沐嘉树挑了挑眉,黎青却突然怨愤起来:“自从你发达了之后,对我一直是这幅态度,我到现在连你究竟交了什么好运都不知道,我上哪里探你的底细?我被警告之后跟文世和分了手,又找不到你,天天出个门都要提心吊胆的!恨不得把脸蒙起来,结果有一天我快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那个打我的人在路上走。”
黎青说到这里,打了个哆嗦,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本能地往沐嘉树的方向凑了凑,沐嘉树把他推回去了。
黎青:“......”
他恨恨咬了下嘴唇,接着说:“我一看他立刻就害怕了,转身就跑,结果没想到他没来追我,反而一头扑到地上了。我等了两分钟,觉得不对劲,上去一看,才发现他死了!”
沐嘉树眉心一凝:“怎么死的?你报案了没有?”
黎青道:“他胸口上有个洞,血都流到我身上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死法......他前一阵刚打过我,这就死了,还是死在我面前,我怎么敢报警!所以我就把他的尸体给扔到老城墙后面的荒草地里了。但是我闭上眼睛,总是能看见他的脸......之前文少和我好的时候给过我一把枪,我就找出来天天带着,我不是要对你怎么样......”
沐嘉树道:“老城墙后面的荒草地?”
黎青小声道:“就是抛尸场。那里三天处理一次,我是昨天去的。”
沐嘉树一开始还不明白,听见“抛尸场”时,立刻就反应过来黎青把尸体扔到那里去的用意,笑了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而且见多识广。”
他以前就听说过,每个城市都有那么几个隐秘的地方,专门作为一些黑色产业的后备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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