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郑柯评价说:“这小子挺不错,虽然长相秀气了点,但这狠劲我喜欢。”
卫洵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这小子……”
除了郑柯以外,屋子里的人目不斜视站的笔挺,就像一个个听不见别人说话的人偶一样。
郑柯知道卫洵是什么意思:“像,又不大像。可是这天下的人千千万,你要是见每一个都这么想,那就没法活了。”
他盯着卫洵的眼睛,难得正经了神情:“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自己不是不明白。”
卫洵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向梁平昭吩咐道:“查一查他的背景,没有问题的话,周一来上班。”
“是,三少。”
第4章 新生活
沈树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因为很有些年头了,所以十分破败,沐嘉树踩着满地的建筑废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看见路上有辆还算干净的小推车上摆着一些老式的蛋糕,他突然想起家里面还有一个老太太,犹豫了下,买了一斤。
他拎着糕点的时候还有些好笑,这要是放在一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买这样的东西——尤其是连买这么一斤蛋糕都要琢磨下/身上的钱够不够,花完了下顿吃什么。
走廊里堆满了杂物,十分拥挤,灯早就坏了,沐嘉树扶着扶手走上了三楼,左侧是舅舅一家三口,右侧是他和姥姥住的小两居。
沐嘉树换了鞋,把蛋糕拎了进去:“姥姥,我回来了。”
王秀芳坐在炕头一针一线地缝着鞋垫,她腿脚不好,常年风湿,基本上出不去家门,也只能做做这样的针线活,让儿子儿媳买饭的时候顺便在旁边摆个地摊来卖。
她听见沐嘉树说话也不出声,很显然对这个不着调的外孙十分不满。直到沐嘉树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这才爱搭不理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待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顿时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没缝完的鞋垫砸在了沐嘉树的身上:
“你这个王八羔子,又去偷人家钱了是不是?!把东西拿走,老娘就是饿死了也不吃你这贼赃。成天为了个老爷们要死要活的,祖宗八辈的脸都被你……”
以前在圈子里混,别说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就算是平常有什么冲突不满,大家也都是“话到嘴边留半句”,哪里有这样直接破口大骂的。
只是沐嘉树来到这里几天,早已经了解了这个老太太的脾气,并不生气——要是他有这么一个整天就知道偷鸡摸狗的外孙,估计早就给人活活打死了。
沐嘉树身手敏捷地接住冲着自己甩过来的鞋垫,又放回到了床边:“姥姥,您别生气,我没偷东西,这是自己的钱买的。”
事与愿违,他姥姥更生气了:“小畜/生,你吃饱了撑的要花这个钱,这东西这么贵,你脑袋瓜子被门夹了哦。”
在谩骂声中,沐嘉树竟然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幽默,他的唇角忍不住轻提了一下,转瞬间又很快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我出去找工作了。”
他把糕点的袋子解开:“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但是天下活那么多,这个不成我就再换一个,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偷了——尝尝这蛋糕吧,您牙不好,这个软和。”
他不见得是什么好脾气,但从小大家出身,又是长子,一言一行中的教养自然流露出来,不瘟不火地把话说完,略一颔首,转身出门,倒让还想说什么的老太太张口结舌地愣了好半天。
良久,她看了看点心袋子,又看了看外孙离开的方向,想不到这个一直不着调的混小子竟然有一天能说出这样有人味的话:“这是老天爷开眼了?”
过了一会,王秀芳愤愤下床,颤巍巍向着厨房走去:“王八羔子,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连饭都不知道做就来说瞎话糊弄老娘,我呸。”
沐嘉树不做饭倒不是因为懒,而是他从小到大连个油瓶倒了都没扶过,要驾驭厨房里面的种种神器实在很有一些难度,本来家里就穷,估计他要是再打个碗什么的,沈树那强悍的姥姥能拿把刀直接把沐嘉树给剁了。
他回到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沉思,不经意一转头,桌角处的镜子中映出一张秀美的脸,却不带半分脂粉气,剑眉凤眼,英姿超拔。
镜子里的人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这张脸的颜值基本与过去持平,没占到什么便宜,但也不亏。沐嘉树感慨的是,他一向不太注意长相,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今天被卫洵和郑柯两个人一叨叨才发现,这相貌真的和原来的自己有五分相似,而且越看越像,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还有王秀芳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成天为了个老爷们要死要活的”?记忆还有些不大清晰,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这话的意思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沈树还是个gay?
也不知道这个人被打死,到底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了。
自己怎么死的还没弄明白,这可倒好,事情又来一桩。
沐嘉树随手拿起桌子上几天前买的报纸,上面的黑体字十分扎眼——“沐言睿一年来首次现身媒体,面色憔悴难脱丧子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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