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栩无奈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又多心了,爸爸当然愿意和你一起睡了,就是有些奇怪罢了。好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不休息的话咱们就下楼找地方吃饭。”
苏栩定的旅店在苏州的老城区,这里没有新城区建的恢弘大气,房屋低矮,道路也没那么宽阔平展,但是却有着新城区没有的江南园林的精致与历史。两人顺着旅店外的街道随意漫步,最后找到一家顺眼,或者说是苏栩闻着觉得比较干净的小食店解决了午饭问题。
饭毕,两人没有立刻回到旅店,而是顺着街道继续散步。南方的风和北方的风完全是两种概念,北方的风挂在脸上,就像是一个刚刚干过粗活满手沙土的泼妇一巴掌扇在脸上,而南方的风温润潮湿,现在虽然应为是冬天而透着一股冰凉,却比北方刀刮一样的凛冽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苏栩深深的呼吸着,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轻松了很多。
上午下飞机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阴沉沉的,等到了下午,满天的阴云突然散去,灿烂的阳光倾泻下来,让人觉得心情都舒爽了不少。
走着走着,苏栩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他猛地抬起头,放眼望去,一株桂花树都没有,但是当他顺着香味寻去,却在路边的一片绿化带中看到了一大片开得正旺盛的桂花树,鲜嫩的绿叶中星星点点的全是洁白的小花。他仔细嗅闻着味道,最后得出了结论:“这是四季桂中的日香桂。”
“小伙子对桂花蛮了解的嘛。”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对苏栩笑着说道。
苏栩笑道:“不敢说了解得有多深,不过是对花花草草感兴趣罢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父子二人,道:“你们两个是游客吧,听口音像是北方人。”不等苏栩回答,又兴致勃勃的说:“这里不止种了日香桂,还有别的,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老太太挺自来熟,苏栩倒不觉得不耐烦,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和陌生人搭讪,话匣子开了能自顾自的说一大堆,也不管对方喜不喜欢听,有没有在听。人老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感到一些落寞和恐慌,怕自己被人嫌弃,越是担心这样,便越是会话多,总是想证明自己还有用武之地。苏栩思及此,便耐着性子和老太太聊天,好在老太太话多,说的内容也十分有趣,除了桂花,还说了不少苏州以前的风俗旧事,这些对于苏栩来说正是他现在需要的资料。
“你应该夏天过来,苏州夏天更漂亮,到处都是花香。”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我以前身子还行的时候,一到夏天就上街去卖花,卖白兰花和茉莉花,茉莉花串成手串戴在手上,一串三块钱,两串五块钱,白兰花别在扣子上,一块钱一档(两朵),我年轻的时候还有玳瑁花,现在都没有啦,连白兰花都少见啦,到处都在盖房子,盖得又密,哪有地方种花。”
“确实是个问题。”苏栩点点头,“随随便便的开发房地产,只考虑钱,根本不考虑对于环境的影响,”
老太太接着说:“你们这些孩子,老学人家外国人,盖高楼,还喷香水。就说那个香水吧,味道冲的啊。”老太太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苏栩心中好笑,不知道盖高楼和喷香水有什么关系,“咱们中国人什么时候用过什么香水,原来就是在身上戴上几朵花,就很香啦。你见过白兰花吗?味道甜甜的,比香水好闻多了,又不熏人,戴在身上也好看。”
苏栩忙点头:“是,是,白兰花是挺香的,花也开的漂亮。”
“是啊,现在的孩子啊,就知道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太太越说越高兴,话题也越扯越远,苏栩还能扛得住,沈嘉睿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地图,又浏览了一会儿网页,见老太太还没有结束话题的欲望,便有些烦躁的开始走来走去,又故意大声的清了清嗓子,直直的盯着苏栩的眼睛。
苏栩安抚的看了他一眼,摸摸他的头,等老太太这段话说完以后,说道:“奶奶,和你聊天真高兴,不过我们要走啦,和朋友约好了要去虎丘玩。”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话又说得太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快去吧,快去吧。”主动拄着拐杖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苏栩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心中感慨,道:“以后爸爸也会变成这样,话多还不自知,逮着谁都长篇大论一番,到时候嘉睿可不要嫌弃爸爸。”
沈嘉睿用力的扯了一下苏栩的手,让他看着自己,才道:“我不会嫌弃爸爸的,爸爸以后老了,不要找别人说话,跟我说就好了。”
苏栩开玩笑道:“那等会儿回去了得让你写个保证书,等我老了就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到时候你不听我话说,我就把你拎到保证书跟前。”
沈嘉睿说:“好啊,那爸爸也要写一份保证书,以后老了只能和我说话,不能找别人说话。”
接下来,两人不再漫无目的地随意闲逛,而是找到最近的车站,乘坐公交车来到了虎丘。
传言春秋时吴王夫差将其父葬在此地,入葬三日后有白虎踞于此地,因而名为虎丘。几千年来一直都是路由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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