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说人,当着面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那两个虽也是贵族,但至少明面身份高不过一地国主,急忙后退行礼,让蓝珏他们先过去。
杨丰不忿地跟上自家国主,忍不住道:“各地兵乱四起,流民满地,皇帝眼前大摆宴席,却是为了让这帮饭桶背后嚼舌根!他们那女儿,还配不上您呢!”
蓝珏冷漠地看了那边的人一眼,回身说:“若不是国内荒年,我国实在需要救济的粮食,你当我愿意千里迢迢来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回家?”
本来这条路在蓝珏心里就是下下策,可惜眼下的情形是,能给他帮扶的贵族,他们的女儿怕还真是……瞧不上他这个王妃的位置。
……
宴席并不需要特意宣布开始,女官们在有客来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端出糕点瓜果,每位贵族身后都跟了一个专门伺候酒水的女官,只是蓝珏挥挥手让她走了。
帝都的酒太绵软,蓝珏尝一口就放下了。
少顷,一些衣着相对低调些的年轻公子们开始吟诗。
蓝珏看了看,喊了个女官随口问道:“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女官为他的用词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吟诗作对那些人,回答:“那些是各家的客卿,国主不在都城,怕是不知道近年来的风气,现在高门贵府都养些名士,皇家东琅阁和枢机学宫也有文人墨客停留,去年春宴您不在,去年的文斗相当精彩,长公主亲自选了四位,并称都城四公子呢。”
蓝珏默默听了半晌,评论道:“淫词艳曲。”
为他解说的女官又是一愣,沉默地退下了——怪不得都说西唐国主白长着清风明月般风雅的皮囊,实际就是乡下人进城。
杨丰说得更直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听说了么,褚襄昨晚在千鲤湖与新晋大学士的韩枫赛诗,输了,居然跳湖了!”
“四公子之一那个公子襄?”
“对啊,这下,长公主会选谁补位呢?”
几个文士的话被蓝珏听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毫无温度的笑容。
“乡间的村夫想活下去都拼尽全力,城里的贵族写个破诗没写好就跳湖。”他低笑一声
“如此风雅,如此无聊。”
……
然而,被“跳湖”的褚襄这会儿正在客栈,披着个白被单思考人生。
那个小丫头自称叫二妮,穷人家的女孩,她没直接叫“二”已经很不错了,褚襄给了她一个玉扣,让她帮忙当了去,再帮他买身新衣服和防止着凉的药,剩下的就当做报酬,小女孩乐得开了花,眼看着妖星在她眼里就成了福星。
褚襄坐在窗边,街上很热闹,有一种哪怕明天世界末日,今天也要努力挣扎的烟火味道,和他舰长室外无垠的绚丽星河截然不同。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毕竟,他已经在28世纪度过了太久的岁月,以至于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事情,谁知道这里竟然还是他“死”前的样子——对了,我怎么死的来着?
手边摸不到龙雀的操控台,耳边没有了中央控制AI的语音,还真觉得无比寂寞。褚襄翻了翻自己尘封太多年的记忆,依稀想起……
好像是参加什么宴会,然后喝多了,让人从桥上给扔进湖里了?
这个世界的褚襄出身北方苍凉的雪原大地,自然没有游泳这项技能,一个文弱的文士喝多了让人扔进湖里,如果没发生神奇的穿越事件,此刻应该就是湖里一具浮尸。
龙雀……褚襄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龙雀啊,怕是早已经是星河里的尘埃了。
也不错,这样一来,他的老战友再提起褚襄这个名字,想到的就会是他光辉而灿烂的谢幕仪式,逢年过节还得去烈士陵园祭拜他的衣冠冢,他们会举起酒杯,对他说:“恭喜你,死得其所。”
等到千百万年过后,他的星尘终会成为星辰。
念及此处,一丝笑容爬上了眉梢。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的褚襄还不足而立之年,下面该干点什么?
褚襄依稀还记得,这里和28世纪的华夏相似,但又并不一样。他穿越之前,天下格局就已经有了将要动荡的前兆,各个诸侯国实力越来越强,各地招兵买马,而天子约等于花瓶,沉溺后宫,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没几天皇帝可做,及时行乐罢了;都城贵族大摆宴席舞会,生活奢靡慵懒,不思进取。
这些文人墨客聚集在帝都天衍城,因为都城贵胄之间风靡雅乐诗文,平民出身的书生也能偶然写一首脍炙人口的打油诗,然后一夜成为名士。
叹息一声,褚襄扪心自问,若不是重活一次,他从前也是那样的人。
……现在的话,没有星舰,难受!
而且,对于是谁害自己,毫无头绪!可是又不能就这么算了——虽说褚襄并非睚眦必报,但万一再来第二次呢?褚襄是真的想不起来“几十年前”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但又很不放心,所以,查一查是必须的了。
等了两个多时辰,褚襄开始怀疑二妮是不是卷钱跑了的时候,小丫头终于回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褚襄地给她一杯茶水,满头大汗的小姑娘一口气喝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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