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送到学校,又送我到了教学楼,直到我坐在教室里才松了口气。他沉默着坐在我旁边,直到快要上课了,才从我们教室走出去。
“大哥,”孟穹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吻了吻我的手指,“小心点。”
“好。”我的精神状态很好,思路清晰地回答他。
我下定决心,过了今天,一定要问问孟穹。好好问问他。
今天非常忙,下了课我就去自习室了,搜了些资料,安静地坐在座位写论文。我知道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为了躲过我前世的劫,我愿意今天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心想这总能安全一些吧。
不过该来的是躲都躲不过去的。我背着笔记本电脑,横穿校园准备回宿舍,不巧刚刚打响了下课铃,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把前面的桥堵住,怎么都过不去。
这时孟穹给我打了电话,我避开人群,来到人行道上,接听后问:“怎么了?”
孟穹听到我的声音松了口气,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几乎是同一瞬间,一辆轿车突然失控地朝着人行道撞了过来。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反应过来的女生开始撕心裂肺地喊叫。
我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那轿车猛地冲过来,我身后就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她吓得把书包扔到了地上,踉跄着往外跑,大声尖叫。
“啊——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没办法呼吸。
因为女人的书包带子正好卡住了我的运动鞋。那一刻仿佛有什么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我的心脏跳的很快,一切都像电影放慢速度,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知道我急促的呼吸,眉端紧紧皱起。
我很想逃,可书包带紧紧缠住了我,女人也没逃出去,她的高跟鞋把她绊得双腿扭曲,几乎就要摔倒。她真的摔倒了,就下意识地抓我的后背,我只来得及把她推出去,都没办法解开纠缠自己的书包带。我被绊得向后踉跄一步,几乎要仰天躺倒。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躺下去,不然我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跳起来,你应该跳起来。
我听到书包带被我踩断的声音,可还没来得及跳,那辆汽车就狰狞着向我冲过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右脑劈成两半,后脑一扎一扎的痛,额头那边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的手在晃动,身下是温热的体温,天地在不停晃动。右眼被血液模糊了,我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睁开左眼,虚弱地动了动手指。
听力是最先恢复的。我似乎听到孟穹颤抖的哭声,可又觉得那是无数人一起恸哭的声音,那声音让我迷茫,我仿佛听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话剧。眼前一片模糊,视网膜上都好像有黑斑,那光斑让我头晕目眩,刚睁开眼睛就要闭上,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
我知道背我的人是谁了,那人是孟穹。他没有出声,可我就是能知道他在哭。我挣扎着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可还没来得及抬手,我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向前栽倒。
然后就有人摸了摸我的后背,似乎要把我向上托。我感觉背着我的那人膝盖一软,几乎要把我摔在地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喊:“孟叔,你让我来吧,他头上的血止住了。”这是赵耳朵。
另一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了一会儿,身下不停颤抖的温热身体离开了我。我的头垂了下来,脖颈毫无力气,一点都没办法做支撑。
赵耳朵重新用柔软的纱布给我做了固定了这个简单的包扎,再次捏了捏我的脊椎,确定我没有骨折后,一把背起我。
他跑的比孟穹要快,我听到孟穹落后的声音,那一刻我的后背仿佛长了眼睛——抑或是我和他之间的心有灵犀,我明确的知道,孟穹蹲在地上,他站不起来,跟不上了。
“赵……”我一说话就想吐,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开始反呕,只能闭紧眼睛,半天才说,“等等。”
赵耳朵大步走路的动作停了停,他开始大声对我说话,可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然后我没有了意识,最后的一个印象是,这一天的风可真大。吹在脸上像是刀刮一样。
我的额头缝了五针,被撞得脑震荡,之后连续两天我都觉得天旋地转,一动就想吐。
等我醒来,孟穹的情绪已经变得平稳。他牵着我的手,手指有些颤抖,说出来的话却是:“医生说休息就会好,没什么大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给我用热手巾擦身体,我就躺在病床上任他施为,在他擦我的手臂时,我发现他的右手四根手指上有深深的咬痕。
赵耳朵拿着水果来看望我,那时孟穹正好出去买饭,我就问赵耳朵,孟穹的手是怎么了?
赵耳朵叹了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他说孟叔实在是太狠了。他真的是爱惨你了。
你知道吗?他打你电话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听到旁边的刹车和尖叫,脸都白了。
他一边跑一边给我打电话,我和他是同时找到你的。
那时候陈启明你就躺在地上,头上都是血。我都傻了,什么都忘了。
你猜孟叔怎么了?他还能拍着我的后背,让我给你做紧急处理,我吓得腿脚发软,打了救护电话连忙检查你有没有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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