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狗一样的模样引来别人的不满。回去的路上,在一个傍生本来能避开的陷阱前,身后人的一脚把他直接踹了下去。
废物、孬种、窝囊废。这种人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你能想象的,能从人口中听到的,最恶毒的言语,傍生都听过。而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傍生不顾快要裂开的伤口,撕心裂肺地大喊:救救我!
听到他呼救声的是一个一直跟在云锋屁股后面的狗腿子,看到傍生轻蔑地呸了一声,冷漠而残忍地说:
“你去死吧!”
但傍生没死。他在洞里挣扎着活了三天,只喝掉落下来的雨水,以及清晨时才会落下洞里的一点露水。他饿得开始吃泥、洞里腐烂的树叶,后来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烧不止。
朦胧中傍生见到一块灰暗的骨头。那骨头却好像会发光一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吸引着快要失去意识的傍生。
傍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拿到那块骨骼的,当他反应过来,那尖锐的骨骼以及吞到他稚嫩的喉管里,刮着旁边的皮肤,疼痛难忍。
傍生被卡得面色通红,随后他发现并不是因为吞下那块骨头而面色发红,实际上他全身都在产生诡异的变化,白皙的皮肤被撑开,露出血红色的纹路,血管都好似要弹跳出来一般。
他浑身都在疼,疼得大汗淋漓,却喊不出来。肋骨和脚腕的伤口,与这疼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当傍生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其实活了。
手脚慢慢有了知觉,傍生愣愣地跪坐起来。脚腕的伤口不见了,一动就能听到碎骨头‘嘎嘣嘎嘣’响的胸口也不痛了。他顿了顿,抬头向上看。
一缕阳光斜射入洞口,柔和而强烈,激得傍生睁不开眼睛。
傍生跪坐在陷阱底部,看着阳光很长很长时间。然后他顺着陷阱旁边凸出的岩石爬了上去,花了两天时间摸索着回到部落。他奇怪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累,要知道他已经两天没休息过了。更奇怪的是,每当他被那些锋利的岩石划伤——有一次甚至直接踩在荆棘上,脚心内里几乎把贯穿的时候,伤口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快到傍生以为是在做梦。
他这样的小人物,即使回到了部落也没人注意。而在此回归部落的傍生发现,自己开始有了些并不显著的变化。
虽然被族人嘲笑,但傍生自尊心强,脾气也不小,每次被逼急了都很暴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暴躁都隐藏在心里,傍生跟其他一生气就脸红脖子粗的人不一样,他越生气脸就越白,就越面无表情,时间长了,就养成他冷若冰霜的一副模样。
那天把他踹下去的狗腿子看见傍生还惊讶了一会儿,啧啧感叹:
“贱人就是活得长。”
那时云锋就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了狗腿子一眼,没吭声。
那人更加得趣,口中连声说了不少话,恶毒、丑陋、刺耳。
傍生的脸惨白如纸,他浑身颤抖,胸中积攒的怒气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那是他第一次化为原型。怒气来自常年鄙视他、看不起他的部落成员。
傍生对云锋的看法比较微妙。一方面是云锋在得知他融合了破天兽魂后,对他表现的忠心耿耿,没有一丝越位的表现,他这人似乎性格就是这样,明明优秀到了极点,却始终不争不抢,甘心落后,仿佛第二名比第一名舒服得多。而事实证明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存活,枪打出头鸟,谁都明白。
另一方面是傍生始终讨厌云锋,实际上应该是厌恶更确切。对于一个样样都比自己好的同龄人来说,这样的情感反而是正常的。
所以在大司说出要傍生询问云锋射箭技巧时,傍生犹豫了很长时间,心里非常不愿意。
不过有些事情,是你不愿意,也不得不屈服的。傍生的拉弓技巧确实不行,以前是废物的时候就不能射几米远,后来融合兽魂,力量变大不少,倒是能拉到平均水平,但还没有抛掷出去的远。尽管他的力量现在比云锋要大上不少,但若比起射箭,恐怕云锋还是比他强。
既然大司看不出端倪,傍生只好去找云锋。
云锋正是那个与重有叶、策严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高瘦,唇边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人圆润,左右逢源,被傍生叫过去,既没有应有的谄媚,也不显得分外疏远。
傍生单枪直入:“我要你教我拉弓的技巧。”
云锋想了想,说:“那你应该去一个能把你逼到绝境的地方。”
云锋之所以能将弓拉得那么好,还要归功于自己父亲的严格。幼年的云锋非常害怕强者大陆特有的一种生物,名叫菌鸟,长得像是蘑菇,叫起来的声音能让熟睡的云锋大哭不止。而后父亲就捉了十多只菌鸟,把云锋与菌鸟关在一起,给他一柄刀和一张弓,然后就离开了。
一开始他哇哇大叫,但只用了几秒钟就恢复了镇静,冷静地拉弓。
那是他第二次拉弓,心里想的只有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它们靠近!
当然日后云锋再也不怕菌鸟了。
“因为很好吃。”云锋这样说,舔舔上唇,一副留恋的模样。
傍生听了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毫不纠缠,转身离开。
他到海枯石烂崖寻找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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