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猿表情得意地举起右手,发出连声大笑,说:“当然可以!”
容安感觉自己好像完全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被冻结了。他一步一步靠近黒猿,手指颤抖地摸了摸黒猿的肩膀,随后他困难地做出吞咽的动作,声音嘶哑,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
“……真的吗?”
黒猿深深点头,下巴都碰到胸脯了。它微微侧身,示意容安让开一点,然后深吸一口气,表情从一开始的陶醉自得,化为严肃认真。它的眼睛瞪得如同铃铛般大,紧紧抿着唇,右手抬起,对着空中连点数下。
那被用力点了几下的地方,在空气中凭空冒出黑色的水泡儿,像是被洒了墨水一般,并且慢慢扩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墨水儿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这样分裂似的它弥漫的速度极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被神手黒猿点过的地方就连成线,化为平面的人物图。
黒猿画的是一位梳着辫子的小姑娘,因为笔画简单,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黑白色的樱桃小丸子。
容安一愣,看着这东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然后那小丸子‘噗!’的一声,从空中硬生生挤出来,只听得一串银铃般的嬉笑,一条平瘪黑白的简笔画人物快速朝黒猿跑过来,但还没完全靠近,就又‘噗!’的发出爆浆的声音,炸成无数墨水,崩了黒猿与容安一脸一身。
“……”
傍生看不下去了,他快步走上前,用手心擦了擦容安的脸。可那墨水附着力极强,只把容安擦得越来越不能看。
容安手指抖了抖,半晌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喃喃地说‘算了’。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给别人听的。
黒猿本身就黑,被浇了墨水也看不出来,它欢呼着跳起、旋转,用力鼓掌。
“看,活了。”它呐喊着。
容安苦笑两声,没说话。
傍生一记眼刀剜过去,杀气腾腾:
“让你复活的是兽人、真人。不是这种糊弄小孩儿的东西。”
黒猿被傍生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暗自哭喊:本来看他们两个白白净净,以为是个好欺负的软蛋,没想到一个赛着一个的凶、恨、毒、辣。而且自己坏了黒猿‘不客欺压落魄凶兽’的规矩,一时间忍不住捶胸顿足。
黒猿发泄了一阵,终于平静了。过去的错事无法挽回,只能用更好的态度来弥补。他挠挠头,用前肢走路,靠近一看就比较和蔼可亲的容安,如同友人一般坐在他身边,抬头用铜铃大小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容安。
容安也低头看它。炎鼬与神手黒猿同为灵兽,而悍蟒与炎鼬交好,尤其是容安非常宠爱大黑,一见到黒猿用这种眼神看他,心里也就忍不住软了一分。
那黒猿见容安没抬手轰它,一阵窃喜,笨拙的用右手往容安面上画画。只见那死死贴在容安脸上的墨迹,纷纷像是长了腿一样,从少年清秀白皙的面庞上逃离出来,让他恢复原样。
黒猿趁机道歉加解释:
“神手黒猿的右手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只能驱动墨水作为武器,不可赋予他人生死大权。越是能力强的物体,能保持墨水状态的时间越短。”
它抬手又画了一根与容安手上差不多大小的兽骨,随后卧在手里,反手一扎,就用这墨水画出的东西砸碎无数根真正的兽骨。
“像是这种东西,能保存的时间反而会长,有时候能拿着一个月。”黒猿说,“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
确实是方便,不用随身携带武器,随手在空中一画,出来就是个合手但对手想不到的兵器。可这样方便的能力,必然要受到限制,比如无法自己创造生命。
容安勉强笑了笑,看着为了靠近他而爬到兽骨上坐着的黒猿,心里想起炎鼬,忍不住摸摸黒猿黑得发亮的脑袋,说:“我知道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不要对能再次见到母亲的事情抱有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迟早有一天,会让他自己都受不了。
黒猿被容安摸得手舞足蹈,它从兽骨上跳下来,乐不可支地捂嘴偷笑一会儿,半天才说:
“那你们两个跟我回部落吧,我相信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们的。”
容安与傍生对望一眼,同意了。
黒猿在兽骨下画了两只强壮有力的兽腿,献宝一般说:“你们坐在这上面。有腿,会自己跑。”
容安自我介绍道:“我是容安,怎么称呼你啊?”
傍生八风不动地坐在兽骨上,两条瘦腿微微一晃,坐稳后扬起了头,冷漠轻蔑地给了两个字:“傍生。”
黒猿咧嘴一笑,爬上去,驱赶着行进的白骨,说道:
“我是猿星星。坐稳了。”
容安被这名字弄得一愣,又觉得有些好笑,半晌苦笑一声,转过头对傍生说:
“去神手黒猿的部落可以吗?你很着急找世界之树吧?”
“无妨。”傍生轻蔑的表情在看向容安时全部灰飞烟灭,眼神深处还隐隐夹杂着克制与温柔,“灵兽最擅长收集信息。与其化为原型四处奔波、打草惊蛇,不如先去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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