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吗?”李从一无辜地问。
陈岱川盯着他:“你说呢?”
李从一摸了摸嘴角,的确是上扬的,登时就更放肆得笑出声:“这还不是怪你,我哪知道尊贵的太子殿下原来也会闹乌龙。我一闲下来,那清脆的一声啪就在脑海反复回放,真是余音绕梁啊。”
陈岱川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翻覆看了一遍。
李从一也凑上来看:“品相真好,五指修长,掌心宽厚,还有薄茧,一看就是练过的,打起人来一定很疼吧,难怪那么响。”
陈岱川诚恳地对李从一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种声音,我可以成全你一次。”
李从一感到脸颊有点凉,立即正色道:“我听到导演喊我,我先走了!”
李从一这才明悟,原来不是陈岱川不开心,而是他太开心。
李从一把这份开心带进片场,情绪入得特别快,整张脸都喜气洋洋的。
陈岱川不明白,他出糗就那么好笑吗?
以至于李从一从昨晚到现在,见到他时嘴就没合拢过。
伴随着锣鼓敲打,重头戏开始。
七八十节龙骨,再加上头尾,组成了一条长达一百米的火龙。
蜡烛一齐点亮的那一刻,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这是最后的狂欢,是两个主角的,也是农村的,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机会,把每家每户都凑在一起,不求回报、齐心协力地同做一件事。
舞龙灯带着极为粗犷狂放的美,肆意舞动,没有章法,没有排练,完全靠日常默契。
夜色深浓,雪色浅淡,一条火光跃动的龙在农村人的肩头起舞。
青年人呼喝,儿童雀跃欢呼,男女老少都围在火龙周遭,随着一起移动。
从航拍镜头看,宽广的夜平原,散落着稀稀疏疏的灯光,这一条火龙好似在沉重的土地上撕开了一道出口,给万万千的农民撕出个一条大道。
他们最早在舞动间,感谢去年的丰收,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现在,他们则在告别孕育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土地。
他们不再需要蜡烛照明,不需要祈求神明护佑,这条火龙再无法为他们开路。
前面等着他们的是霓虹与不夜的城市。
只是,在火龙燃烧掉最后的蜡烛,而他们还未抵达城市边缘时,那一段暂时缺失了光照的漫漫路,有人无措地迷失在黑暗中。
陈岱川回去的时候,李从一把灯笼在泡沫箱里小心装好,然后放进陈岱川的车后备箱,再三嘱咐:“你开车慢点啊,别把它磕着碰着,它的纸脆着呢。”
“您老还有吩咐没?”陈岱川靠在前车门边,“没有我就走了。”
“有!”
陈岱川头大。
李从一走过来,在陈岱川满脸无奈下,出其不意地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说:“太子殿下,真庆幸能遇到你。这只灯笼我特别喜欢。”
就如同它散发出来的光——尽管昏黄又微弱,照亮了李从一的历历往事。
他的过去卑微而渺小,但有幸有人见证。
陈岱川半边身子都麻了。
麻了的后果就是开车不利索,陈岱川回到家,把缠了好几层胶布的泡沫箱打开后,发现灯笼破了一个洞。
陈岱川沉默许久,简直不敢想李从一得知这个噩耗的反应。
陈岱川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灯笼纸撕了下来,交给助理,让他一家文具店一家文具店地找过去,总算是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样材质的。
陈岱川重新蒙上新纸,把那四幅画一五一十地临摹了下来。
确定和先前的灯笼没有任何区别时,陈岱川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把灯笼供奉起来,和那些动辄几百万的南宣古董一个待遇,不敢再动。
在这之后过了两个月,《一条大道》终于杀青,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陈岱川知道李从一今天回来,就特意在别墅等他。
李从一兴冲冲地进门,都没舍得和陈老板打声招呼,开口就问:“我的小可爱灯笼呢?”
陈岱川带他去见小可爱。
“想死爸爸了。”李从一打开玻璃柜,还没抚摸上,就大惊失色:“这不是我的灯笼!”
陈岱川也惊:“怎么可能!”
李从一拎起灯笼到陈岱川眼前:“我的灯笼上有个洞,是那天打包时不小心被我手指戳破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纸很脆?你看这个却完好无缺,灵异事件?”
陈岱川:……
他感觉到了阴谋。
分别的那天,李从一反复说什么不要磕着碰着,什么我特别喜欢这灯笼,今天才进门就要看灯笼,种种迹象现在看来都透露出极为不寻常的气息。
陈岱川额头青筋直跳:“李从一,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李从一的神情茫然又无辜:“什么解释?我还要你给我解释呢,为什么我的小可爱到了你这里就变了样?”
陈岱川闭眼深呼吸,生怕自己一冲动就想掐死李从一,他努力平静地问:“为什么那天早上你没跟我说灯笼被你弄破了?”
李从一理所当然地道:“我的东西嘛,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而且,我如果跟你说的话,总有种诉苦的感觉,就跟暗示你要你给我再画一次一样,我怎么可能做那么不厚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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