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我们却偏偏要来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小雪要被人糟蹋,为什么在我看到希望的时候又把我逼到绝境?这公平吗?老天,你难道瞎了吗?”
裴子皓的喉咙犹如结着冰块一样,声音凄凉。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虚弱地一阵摇晃。头顶一根缠鬼藤轻轻碰到他的头发,裴子皓顿时面色扭曲连忙坐下,可是缠鬼藤已经生生拽走了他的一簇头发,大块头皮脱落。
裴子皓痛苦地低吼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快要把他逼疯。
“我不想死,不想死,小雪,小雪,我想你!”裴子皓胡乱喃喃,他必须说些什么来解救自己。
“我等你。”小雪的低语在他耳旁回荡,直侵入脑海。她的笑,她的坚强,她的信任,历历在目。
裴子皓双手挥舞,仿佛抓住了在虚空中的小雪。黯淡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小雪还在等他,他死了小雪该怎么办?他怕死,前所未有的怕!
他炙热的目光缓缓移到薛林的尸体上,他眼中的生机就像是火焰最后的爆发,坚持下去,成燎原大火,坚持不下去,彻底湮灭。
“我只是想活下去。”裴子皓说,不知是对死去的薛林解释,还是在劝慰自己。
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是里面充满了决绝。裴子皓翻过薛林夫人尸体,看到了还插在他胸口的木刀。
裴子皓颤抖着手拔出木刀,拔出的那一刻,双手又变得稳定如山。他缓缓将血擦干净,将刀刃抵在薛林的胳膊上,缓慢地坚决地割下一片薄薄的肉。
裴子皓拎着肉片贴在挡在他面前一棵缠鬼藤的叶子上。
他怔怔地看了半晌,再次回身,继续切割着肉片。木刀再锋利也是木头做的,裴子皓在切割时一下一下用力地来回划着,肉的触感柔软到让人感到极度恶心,裴子皓只觉得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不听吩咐地想要逃离,全身上下似乎爬满了柔软肥大的毛虫,缓慢蠕动着。
“啊——”裴子皓崩溃地大叫,可手下的动作更加激烈了。
他的双眼充血变得通红,他看到也全是鲜血淋淋的肉片。诡异的红色砰地一声爆炸,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咯。木刀与骨头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裴子皓愣了愣,原来他已经切光了这一块的肉,露出白色的骨头。
裴子皓忽然将薛林的胳膊狠狠丢开,仿佛那是极度可怕的东西。事实上,对于从没有杀过人的裴子皓来说,骨肉分离的胳膊的确是很可怕。
坐在那里,裴子皓恶狠狠地瞪着薛林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似乎在控诉裴子皓,“我好疼!为什么我死了你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你这么丧心病狂!为什么要将我分尸!”
“啊!”裴子皓崩溃地抱头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他碰到旁边一棵已经被肉片沾满的缠鬼藤,触感柔软,毫无侵略性。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我只是想活下去。”疯狂的裴子皓忽然安静下来,低声道:“我和小雪的悲剧是你造成的,你就来赎罪好了,这是你的报应。我和小雪才是不应该有恶报的。”
裴子皓身上的汗毛顺下去,他拉过薛林的尸体。
“啊!啊!”裴子皓嘶吼两声,将薛林的眼珠挖出来,远远地扔开。他再也看不到那双充满怨毒和控诉的眼睛,他平稳地握着刀一刀刀割着,偶尔木刀与骨头碰撞发出的声音是这处林子唯一的生气所在。
只是裴子皓的眼睛红得发黑。
冷汗混合着热泪将他身下的鲜血都冲刷干净。阳光在他身后停留,不敢照进那片血淋淋的地方。
没人知道这里的惨剧,没人知道裴子皓这一刻心底里究竟想些什么。
安全区早已变天,人人噤若寒蝉。
林川那三人凄惨哀嚎了一夜,将其他人吓得闻声色变。声,是叶蜚声的声。
将三人分开审问后,叶蜚声得到了一份较为准确的路线图,他和皇甫一秀、周启明等人便上路寻找缠鬼藤,谢成要照顾季扶云,不和他们一起行动。
对此,叶蜚声只能啧啧称奇:“听说男人有了家庭后就会变得安分,竟然是真的。”
要是以往谢成碰到这种事,不提身为老大的职责,就是他本身的性格也不会错过,至于队友受伤了?反正没生命危险,随便留下一个人照看就行了。
“难道爱情真的有那么好?连谢成都变了个样。”叶蜚声不解,一边走一边摇头。
一向面无表情的周启明闻言却露出一个难言的神色,似乎想到了某个人。
高一扬深有感触,他在这些单身狗中是唯一有资格发言的,“又有爱又有情,能不好吗?话说我离开也有半个多月了,不知道慧慧想我了没?”
“出息。”叶蜚声嗤笑一声。
高一扬气得跳脚:“你看看谢老大恨不得贴在季哥身上的那副架势,我已经很出息了好吧!”
这次,叶蜚声难得的没有呛声,十分赞同地点头:“说的也是……”
话音未落,叶蜚声忽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高一扬紧张地环顾四周,不顾林川那三人悲愤的表情把他们推到前面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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