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丫鬟眉间已经散开,带着一股子媚态,已经不是在室女了,而且看高老板的眼神频频带着春意。
他没看错的话,这女的刚才是从高老板的车里下来的,扶着高老太太,那么丢荷包的就是她了。
随后的马车里,出来两个婆子,一看就是仆妇的那种,两个人只跟着高老太太,别的都不做。
“老太太您慢点下来。”大丫鬟扶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下了马车。
“请高老板跟老太太进来吧。”文景辉一甩袖子,特别孤高自赏,目下无尘的模样儿。
小胖子以为文景辉装腔作势好宰大户,也没见外,自己跟着进去了。
“他什么态度啊!”大丫鬟不高兴的小声嚷嚷。
“文人自然清高,你知道什么?”高老板冷喝。
大丫鬟乖乖闭嘴,但是心里却不服气的很,她可是高家的大丫鬟呢,高家可是北平府最大的布商,小姐更是燕王的人。
“你记住,这是来求人看病,不是你可以放肆的!”高老板无比后悔,自己沾染了这个丫鬟。
高老板虽然有钱,可是却没底气,要不然,当年他妹妹也不会看到燕王之后,一见钟情,他就支持妹妹入驻燕王府,虽然是做一个小小的妾室。
不过也因此,他的布庄才会给燕王提供布匹,顺便坐上了北平府第一布商的位子,如今北平府全境的布匹,都是他高家布庄在南方贩卖过来的,也有本地收购的土布。
这大丫鬟原来是伺候过妹妹的,妹妹去燕王府做妾室,是不能带丫鬟的,就留下给了他,让他好生照顾,结果照顾来照顾去,照顾到了床上。
主仆五人走进了药房,一股热气立刻迎面扑来。
文景辉没带人去正房,直接来了药房。
如今文景辉端坐首位,小胖子坐其下首。
“在下高达,这位是家母,因家母经年劳碌,患了风湿腿疾,听闻文先生妙手回春,可否请先生为家母一驱病痛?”高老板很是正儿八经的说话见礼。
只是文景辉对他那位大丫鬟的印象就不好,再一听他自称是“高达”,想起真正的“高达”,再看看高老板的形象,就没忍住笑。
小胖子的胖是那种可爱的珠圆玉润。
而这位高老板的样子则是英俊有余,能力嘛,就有待商榷了。
“高老板不必客气,请坐吧。”文景辉拿出小脉枕,放到了桌子上:“请高老太太稍歇片刻,随后晚生再为您号脉。”
大丫鬟等了半天,也不见个人端茶倒水,脸色便不太好了:“请问,您家的下人,怎么也不沏壶茶来?”
“我家下人?”文景辉惊讶的反问了回去:“我在此地居住东厢,除主人家之外,根本没仆从下人的,姑娘此话何意?”
文景辉这话说得就太有意思了,这意思是说,他也是在此地客居?还是寄人篱下?
大丫鬟翠娥,被问得一脸窘迫。
“那可否有烧开水的地方?奴婢这就去给老爷和老太太烧壶热水沏壶茶来暖暖身子。”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丫鬟,再怎么不利的时候,也能稳得住心神。
“文先生,听说你来了病人?”一个妇人掀开门帘子进了来,手里头还端着一个茶盘,里头四个茶碗一只茶壶,都是细瓷烧制。
来人是纪家舅妈。
只是此时此刻,纪家舅妈一改蓝花土布的常年打扮,一身绸缎驼色襦裙,鸦青色的缎面褙子,头上梳了个农家妇人经常的发式坠马髻,银簪斜斜倾轧。
看起来利落又别致。
丝毫不比高老太太差啊!
“纪家舅妈,您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让您送茶水来。”文景辉赶紧起身相迎,亲自接了茶盘过来。
“是小范告诉我的,说来人赏了他一个荷包的碎银子,也就够茶水钱了,他不随便收陌生人的荷包的,谁知道是不是烂桃花啊?就给了我和崔家婶子,让我们俩呀,给你添壶热茶待客,顺便还回来这东西。”纪家舅妈从袖子里丢出一个九成新的荷包,上头带着一股腻人的甜香,“啪”的一声就丢到了桌子上,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别人一眼,权当他们是空气,“你说现在这女子都怎么了?随便什么不认识的人,就敢给荷包这种贴身之物,真是,啧啧啧!”
就差明着说“伤风败俗”了。
“那是赏给他的赏钱!”大丫鬟翠娥高声几乎是尖叫一样,她是赏人用的荷包,不是贴身的荷包。
“赏钱?”文景辉的脸一下子就撂了下来,“嘭”的一声将手里头的茶盘放到了桌子上,“谁赏的?赏谁的?”
“老爷赏给他的!”大丫鬟翠娥一紧张,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推了高达出来顶罪。
“放肆!”高达还没生气,那高老太太倒是一拍桌子暴起了。
高老太太虽然也称“老太太”,不过那是因为他们家,她已经死了丈夫,就剩下高达和高慧兄妹二人,偌大的家业,高老太太一个人支撑了十年之久,走南闯北难免留下隐患,且北地的人少有不患风湿的,可也没有像她这般才四十二岁就风湿缠身的妇人。
本来她应该是家资巨富保养得宜,不过因为病痛折磨,使得她看起来好像已经年逾半百一样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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