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太大,于歌无意识地想起来些不甚相干的东西,奇异的是,在这种状态下,他反而进入了一种莫可明说的境界,心神空明透彻,整个人仿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掌控射日弓,调整着角度,一部分联动着天纵印,感应着它的方位。
此为化神先兆。
没有分出心思去体会自己的进展,于歌站在高空,锐利的目光在每一寸土地上飞快扫过,陡然停住。
箭出!
太阳真火将翎羽燃尽,火焰蹿升,剑芒暴涨,如同一颗陨石一般砸向仙界与凡界连接之处,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
而真正的接触却又是极安静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裂,没有石破天惊的巨响,地面无声地被溶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它隐约可见九重天里的云朵,还有在不断撞击着试图到达主人身边的天纵印。
发现了旁边多了一个窟窿,天纵印缩小了穿过去,赶紧飞来,又按照于歌的心意,缩成印章大小,压在了邵羽丹田上。
收回光芒黯淡的本命飞剑,于歌坐倒在地,喘息着道:“邵羽没事了吗?”
至少身体不再变得透明了。
金丝熊关切地乘坐冲浪板来到徒孙身边。
妖王见此也松了口气,沉凝着道:“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素羽自己的了。”
于歌喃喃:“我相信他。”
“喵嗷!”
“喵喵喵!”
“喵呜呜呜~”
一大群猫和一大群鱼从天纵印里掉了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山。
天纵山飞起来的时候,只是把厉桓和阮朦这两个人扔出去了,植物和动物还留着,等它变成印章那么大,又要发挥力量去增强“镇压”的法则,就没有余力去维持山上自带的须弥芥子了,最先被丢出来的,就是占地方最多还在不停乱动的两个动物族群,猫和鱼。
玉池的池水被检验出没有问题,并且是仙气的液态聚集能更好地滋养里面的事物,邵羽的身体还浸在其中,天纵印也是一样。被甩出来的鱼落入营养极其丰富的水中,欢快地游着,而被甩出来的猫则——
皮皮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爪子扑打着水面,什么都没看清就挣扎地大喊:“主人救命啊!”
群猫跟进大王:“喵喵喵喵!”
被撞翻的金丝熊号冲浪板:“叽叽叽叽!”
素吾&于歌:“……”
射日观的掌门摊了摊手:“爹,我脱力了。”
素吾:“……”
存活了亿万年的、受万千妖族景仰、实力高强的妖王陛下只得将那些猫都施法捞了上来,哦,还有一只憋屈的金丝熊。
落汤猫&鼠:“……”
形象十分狼狈。
猫咪们聚集在眼熟的于歌身边,皮皮在邵羽和于歌之间来回打转,急声问:“主人怎么了?于歌你没事吧?”
“嘘,”剑修的双眸中闪动信任、希望、真诚的光:“等着吧,烧鱼睡一觉就会醒了。”
邵羽沉浸在时间的长河里。
那真的是一条很长的河流,玉带横波,美不胜收,他好像在漫步,又好像在赶路,逆着水流动的方向竭尽全力地想到找到长河的源头,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底的冲动驱使着他必须去做。
恐惧和不祥如影随形,似乎在预示着苦涩的果实。
他最终走到了源头。
不,那并非源头,甚至并非尽头,河流竟不曾中断过,如同一个没有首尾的圆环。
视野突然变化,他仿佛立在天宇之上,以俯瞰的姿态,重温了那条河流。
浩浩汤汤,无穷无止。
开始即结束,结束即开始。
河流泛起汹涌的波涛,一些掩藏在河水之下的剔透珍珠被抛出,而在被抛出的过程中,如同被激活的刻录玉简一般,它们一一展现着所记录下来的内容。
青年拜入门派,刻苦修炼;青年劈开混沌,折扇狂舞;青年邀友论道,笑容恬淡;青年披荆斩棘,飞升上界;青年与人斗法,眼神冷漠;青年跪于黄土,嘶声力竭;青年行走大陆,神色疲惫……许许多多的画面展现,杂乱无章,而这些故事的主人公都有着同一张脸,邵羽的脸!
这绝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他镇定心神,默默地凝视着这些画面。
时间和空间似乎都消失了,长河的奔腾之声已无法入耳,他能够见到的、听到的,在虚空中渐渐连续了起来,展现出一幅长长的画卷。
邵羽看了很久很久,总算理清了整件事。
如果是个游戏,到了这种时候才展开世界观,简直可以给一万个差评让策划负分滚粗了。
像是他有时候想过的那样,自己算是盘古那类型的人物。
好一点的是他没有在开天辟地之后陨落,坏一点的是他可能比陨落惨烈地多,前者虐身,他是虐心虐心再虐心。
这么说吧,混沌如鸡子,元胎孕其中,然后有一天元胎成熟,跳出来开天辟地的,即是那位画面中的青年。其后,万物生出,世界充满了生机和色彩,青年消耗了很大力量,以一个普通修士的身份在其中行走,面带微笑。
而后,噩梦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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