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华非当初是直接给付厉拿扬声器放的,付厉自己也不会用耳机,便一直这么外放着。目光瞥见华非的眼睑在微微颤动,付厉这才意识到这声音或许会吵到身旁睡着的人,忙试着把音量调低一些,不料操作失误,原本适中的音量瞬间飚至最高,恰逢视频里陆振华的一击鞭子甩下来,“啪”的一下,当场把华非给抽清醒了。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便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个拨浪鼓似的玩意儿,边跟个受惊兔子一样地到处望:“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居心客的尾巴烧完啦?!!”
“……”默默地关掉了正在看的视频,付厉的脸有些红。
五分钟后,心力交瘁的付厉终于成功地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华非搞清楚了状况。考虑到他正在因为战力缺失的问题而被迫禁言,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华非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他,脸颊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抽搐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抑制住了自己大笑的冲动。他冲付厉伸出手去,边说话边咬着颊肉:“把手机给我,我教你怎么弄。”
付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偏过头,慢慢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神情中居然还带着些窘迫和惴惴不安。华非偷瞄着他,不得不更用力地咬住颊肉,免得自己真笑出声来。
付厉的模样不太自在,学得却是挺快,没一会儿就大致了解了操作,很顺利地又为自己找到了《情深深雨蒙蒙》,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华非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劲,待要睡会儿又没了困意,便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编辑自己的备忘录,边打字边偷偷瞄着付厉。付厉却只顾低头看手机,全神贯注,眼里都是倒映出来的屏幕光,看得华非越发想要发笑。
那备忘录,上面记的全是一些诸如“石夷”、“列姑射”、“明组邑”之类的词汇。大多是华非从旁人那里听到的,也有付厉亲口说的。这些陌生而又引人遐想的词汇,全被他一一记了下来,就等日后有机会了去找付厉问清楚。只可惜今晚付厉为了获得力量不得不保持沉默,否则这个氛围,倒是挺适合和他好好谈谈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今晚他们谈的也不少了吧?
华非稍稍回忆了下今夜发生的事情,又回想了下几十天前自己为了查一个不知道是“十一”还是“失忆”的怪词忙得焦头烂额的情形,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初付厉把自己扔在咖啡厅说走就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晚两人就开诚布公然后睡一屋了,这进度,就是搁言情文里怕也不算慢的了吧?
……虽然这种速度,多少也是托了那个付厉真正恩人的福就是了……
想到这里,华非的心情又变得古怪起来,正一本正经地瞎琢磨呢,冷不丁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当即便被吓了一跳,抬手便拍向付厉:“音量炸啦!怎么,又弄反了?”
付厉从黏黏糊糊的剧情中抬起脸来,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
华非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相信地凑上去,与付厉一道看向手机。就在此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这回两人都听清了,这声音分明是从门外传出来的,只是离得极近,像是就贴在门上一样。
神情不约而同地变得肃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下了床。华非抓起外套匆匆披在身上,抢在付厉打出手势前开口道:“你等等,我们一起去!居心客的尾巴毛还好好的呢,外面应该……喂!”
他话未说完,付厉就已经拿起匕首冲出了门,边出门还边回头冲华非做一个手掌下按的手势——这个手势华非熟,他家隔壁养阿拉斯加的,经常这么比,边比还要边说,“乖狗狗,坐下!”
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啊……华非被这个手势搞得哭笑不得,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渐渐缓了下来。正如他所说的,居心客给他的那撮尾巴毛还好好的,也就是这座宅第仍有居心客的分身在守护,就算有出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付厉一个人去看看应该也可……
无意识地一低头,恰好看到正在安静燃烧的尾巴毛。华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回可不是什么憋笑憋得了。
暗骂一声,他拎起包就想出去找付厉会合,谁知人才没走出几步,又是“砰”的一声,这次的声音却是来自房间内——华非的包是和美岛拿来的保温桶放得很近,而华非做事又有点粗手粗脚的,盛完玉米汤后并没有把保温桶的盖子盖好,刚才拎包的幅度又有些大过了头……
简而言之就是包把桶撞翻了然后桶在包上留下了一大片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玉米排骨汤。
华非:“……”
一个美好的夜晚和一个糟糕的夜晚,它有时候离得就是那么近。
顾不得擦拭,华非挎上那个满是食物味的背包就冲出了门,才刚跨出房间,华非就低低地“哇哦”了一声——就在他们房间的门外,正散着一地碎纸片,看上去和那些怪虫所化作的纸屑一模一样。
华非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那些纸片,边左右张望着,边掏出手机给付厉打电话。走廊里一片寂静,灯光黯淡,华非一时没看清前路,脚尖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惊骇地后退一步,却只听一声冷哼,背后传来实在的触感,像是撞上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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