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帝素来不和,这已不是秘闻,如今皇帝病重,太后前来探望乃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太后竟天天往这里跑,且一待便是数个时辰,每每都撑到疲倦至极才让人扶着回去歇息,端的是一副慈母模样,甚是蹊跷。
庾皇后回到自己宫中,越想越是心中难安,沉着脸命人磨墨,随即提笔写了一封密函,交给信任的内侍,低声吩咐:“务必送到太子手中。”
“是。”内侍恭身应答,藏好密函匆匆离去,一路前往御仓,将密函塞到一名负责食材出入的宫人手中,“明日记得带出宫去。”
那名宫人心领神会,点点头迅速将密函收好,却不知暗处正有一双眼睛幽幽盯着。
翌日,庾皇后的密函经数次辗转,终于顺利出了京城,送信之人连夜疾驰,正做着立功封赏的美梦,不料斜里冷光骤闪,一道迫人的威势携着劲风而来,不由大惊失色,刚拔出腰间佩刀,便觉后心一阵剧痛直达心口,猛然身子僵住,低头看去,一支利箭从胸口探出头来,箭矢鲜血淋漓。
丞相府内,司马嵘接过裴亮递上来的密函,打开来看了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庾皇后急召太子回宫的信件,不由冷笑:“太子那里都安排好了?”
“是。”裴亮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大感诧异。
丞相一面让自己调查这位晏清公子,一面又吩咐自己一切听从其调遣,对于一介粗人而言,实在是不明白丞相与他二人之间的牵扯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嵘将密函焚毁,冲他微微一笑:“裴大人辛苦了。”
裴亮并非事事亲为,当然谈不上辛苦,知他是客套,也不多言,点点头道:“公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嗯。”
裴亮听他声音颇为沉着,越发觉得他气度不凡,不由朝他看了一眼,无声退下。
书房内只剩一道人影,长长地投射在窗纸上,寂静安宁。
如今京中暗潮汹涌,庾皇后急召太子回京,四皇子暗中接见朝臣,王氏封堵消息,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似乎人人都以为皇帝归天之日近在眼前,就连谢家与景王,都先后来信,询问是否安排二皇子回宫。
司马嵘却说再等两日,他深信皇帝必会转醒,即便当真与前世不同,单看如今朝中局势,一时半刻也安定不下来,他这个二皇子此时回宫,微妙得很,势必成众矢之的。
司马嵘独自在书房内转了几圈,垂眸沉思,半晌后才重新落座,提笔蘸墨,边想边写,写了一半不甚满意,正要重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忙将笔搁下,拂袖起身。
王述之推门而入,目光落在他幽沉的眸中,顿时笑意盎然,朝他走来:“晏清。”
司马嵘听他嗓音沙哑,忙倒了茶递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番,难掩关切:“丞相几日未归,今晚难得回来,好好歇着罢。”
王述之原以为他会先询问宫中形势,闻言不由怔住,随即心中惊喜,想到之前他的主动,不免一阵悸动,就着他的手将茶一饮而尽,饮完了却不松手,直直看着他:“晏清,我不是在做梦罢?”
司马嵘看着被他握住的手,二人此前互相纠缠的模样突然从脑海中冲出来,耳尖倏地灼烫,心底骤起波澜,因不再掩饰,漆黑的眸子看上去竟如春暖花开,丝丝扣扣,绵延千里。
王述之看得痴了,忍不住抬手捏着他下颌,拇指在他唇边摩挲。
司马嵘回过神来,抓住他的手,笑了笑:“丞相明日一早又要进宫,快去歇息罢。”
王述之却好似无赖,硬是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低笑道:“你陪我。”
司马嵘指了指案几:“我先把它写完。”
那就是答应了。
王述之笑意浓浓,心满意足地搂着他长叹一声:“看来当真不是做梦。”说着朝案头那张纸瞟了一眼,好奇地捡起来。
司马嵘眼皮一跳。
“咳……”王述之被呛到,脸色难看无比,恶狠狠盯着纸上那些令人骨头酥麻的字句,“这这这……这些淫辞艳曲……是你写的?”
司马嵘面色不自在:“嗯。”
王述之咬了咬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这是写给女子的!”
司马嵘见他脸色臭得厉害,忽觉好笑,忍了忍,没忍住,勾起唇边笑应道:“嗯。”
王述之脸色一白,怔怔看着他。
司马嵘见他当真,忙从他手中抽那张纸,不料却被他捏得紧紧的,顿时哭笑不得:“丞相累了几日,累傻了不成?”
王述之眼角抽了抽,反捉住他的手,冷声道:“你写给谁的?”
“写这些,头皮都快麻了。”司马嵘直直看着他,敛起笑意,“你觉得我做得出这种事来?”
一时寒意肆起,二人如同斗兽,互相瞪着。
王述之与他对视良久,眸中冷意渐退,收起难看的脸色,叹口气拍了拍额头:“唉,是我糊涂了,看来真该去睡一觉才是。”
司马嵘垂眸,将纸抽出,扔在案头:“嗯。”
王述之连忙将他搂住,低声下气:“晏清,是我不对,一时懵了,未曾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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