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城下[重生]_扶风琉璃【完结+番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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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嵘听得一愣,心中立刻敲起了鼓,却不好开口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研墨,最后提起笔来,觉得笔端似坠着千斤重石,不由抬眼朝陆子修看过去。

  陆子修似乎时刻关注着他,几乎同时转目回视,面上的笑容携着暖意,本该驱除严寒,却生生让心虚的司马嵘出了些冷汗。

  发觉王述之也朝自己看过来,司马嵘忙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心无旁骛地开始作画。

  马车内两盏烛台,将三人的身影重重叠叠映在四壁上,车内言笑晏晏,车外则万籁俱寂。

  夜色渐浓,司马嵘一幅画作完,交到王述之的手中。

  王述之垂眸端详,大加赞赏,笑容满面地挥笔题字,最后笔锋一收,将画提起来吹了吹,倾身送到陆子修的面前,笑道:“难得如此尽兴,这幅画便赠予左梧兄以作留念。”

  陆子修见他如此慷慨地为元生题字,心中早已起了波澜,想到如今元生颇受重用,不免疑云丛生,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双手接过,笑言道:“丞相一字千金,下官今日可是得了大便宜。”说着低头看画,面色骤然一变。

  司马嵘暗中捏了把冷汗,心想:为今之计,你说什么我都不承认便是了。

  王述之面露诧异:“左梧兄怎么了?”

  “呃……”陆子修抬眼,探究的目光落在司马嵘的脸上,见他神色镇定,忙恢复笑容,“下官略有些吃惊罢了,想不到短短数月不见,晏清的画艺已精进至此,倒不算辜负丞相的题字。”

  王述之听得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晏清在你身边那么久,竟遭你小瞧,岂不委屈?”

  “丞相说笑,下官倒并未小瞧晏清,只是见这副画的着墨之法与以往大不相同,有些吃惊罢了。”陆子修抬眼看向司马嵘,眸光有些深邃,“晏清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作画,画的是什么?”

  司马嵘脑中一嗡,忙镇定神色,应道:“那么久了,不提也罢,说出来叫丞相笑话。”

  陆子修见他不答,自顾自笑道:“我教你画池塘中一只白鹅,你执笔便抖,抖了不少墨下来,白鹅硬生生涂成灰鸭,不记得了?”

  司马嵘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含糊地笑了笑,心中盼着王述之赶紧下逐客令。

  王述之却是一声未吭,只含笑看着他们二人,指尖在如意柄上不轻不重地叩击。

  陆子修眸光微闪,瞳孔深处的暖意褪去几分,笑着将画作卷起,拱手道:“夜已深,下官就不扰丞相清净了。”

  王述之忙直起身,抬手回礼。

  陆子修下了马车,站在夜色中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再次打开手中的画挑灯细看,蹙着眉峰沉思良久。

  接下来几日,司马嵘如履薄冰。

  陆子修一如既往地温和浅笑,对他也甚为关切,却时不时说两句让他难以应对的话,而王述之则一派悠然,虽未说什么,可眸中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好在司马嵘一向波澜不惊,虽对王述之这个始作俑者恨得牙痒,面上却与平日并无二致,一直捱到两路人马在岔路口互相道别,才堪堪松了口气。

  王述之执起司马嵘冰凉的双手,一边轻搓一边打量他神色,见他冷肃着一张脸,双眸却有些闪躲,忍不住轻笑出声,待搓出些暖意后,低声道:“外面冷,上车罢。”

  司马嵘让他拉上车,两侧护卫纷纷侧目。

  王述之拂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口道:“晏清,你往日陪在陆子修身边,可曾见到他与京中权贵结交?”

  司马嵘不知他这疑问从何而来,虽心中拿不准,语气却十分笃定:“陆公子结交的多为文人名士,并未与京中权贵来往过。”

  “哦?”王述之蹙眉,“那在此之前,他与景王可相熟?”

  司马嵘听他提起皇兄,心中微微有些亮敞,忙道:“不熟。”

  王述之浅酌一口酒,沉吟道:“这就怪了,我瞧着景王对他极为热络,倒像是早就相识的。”

  司马嵘虽知他心思深沉,却没料到皇兄情急之下的一次应变就叫他起了疑心,想到这一路上陆子修对自己的试探,也不知他对自己究竟有了哪些猜测,抿抿唇,答道:“听闻景王为人豪爽,或许是当初新亭文会上,陆公子投了他的缘,他便将其视为可结交的好友。”

  “唔,如此倒也说得过去。”王述之点点头,抬眼看着他,笑起来,“不过,你连头一次作的画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漏记些别的什么?”

  司马嵘无奈:“作画一事,属下记得,只不过说出来丢人,便没有答话。”

  “你记岔了罢,方才道别时,我又特意问过陆子修,他说你头一回画的不是鹅,而是一对鸳鸯。”

  “……”司马嵘嘴角一抽,觉得他这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我画鸳鸯做什么?”

  “哈哈哈哈!”王述之大笑,捏着他下颌将他脸抬起来,“你紧张什么?我不过开个玩笑。”

  司马嵘:“……”

  王述之笑眸渐深,拇指沿着他下颌的轮廓细细摩挲,目光落在他唇上。

  司马嵘后背蓦地有些僵硬,心中顿起惊涛骇浪,如同置身即将倾覆的扁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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