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憋着笑看他:“给你画还用打比方么?画一只狐狸便是了。”
白黎又是欢喜又是恼怒地瞪他,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当时已经走到了城外,游青看左右无人,便笑着将他的手牵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一下子便让他踢出的第二脚没了力道。
此时白黎已经从牡丹丛中出来了,跑到游青面前,蹲下来看着他面前的案几,把手伸到盘子上方,想了想,又收回去。
游青余光瞟到他的动作,正诧异他为何不吃了,就见他挪了两步蹲到张元才面前,趁没人注意,伸手捻了一块杏仁酥塞到嘴巴里。
他这是舍不得吃游青这一份,要吃得吃别人的,这点小心思游青一下子便看出来,只觉得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不知道这小狐狸怎么就这么招人疼的。
张元才一直不曾吃东西,所以虽然案上摆了不少,可缺了小小的一块杏仁酥还是十分明显。那书呆子无意间一瞥,顿时露出煞费思量的表情,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又让白黎乐得一通傻笑。
好在张元才的疑惑没能进行得下去,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开,因为探花郎带着他采摘的花回来了。
许连朝皇帝行了一礼,待内侍将手中的鎏金托盘呈到皇帝面前,恭恭敬敬道:“启禀万岁,盘中三朵,花枝最高为梨花,含苞待放为月季,开的最艳为山茶。”
皇帝看看,满意点头,让他落了座,笑道:“自古以来以花为题吟诗作对实在是多不胜数,今天换个新鲜的,正好朕的几位皇儿也在,都是年轻人,你们几个便一起玩一玩。”
几个皇子连忙正襟危坐,作出聆听的样子。
皇帝让内侍将花送到三甲面前,让他们三人各挑一朵,游青向来不爱艳色,便挑了最小的那朵梨花,好在还有一截花枝,不然远远看去都寻不到花在哪里。张元才拿了山茶,许连拿了月季。
皇帝接着道:“今天不局限于花,题名有三个:梨、茶、月。爱用哪个用哪个,不过有个规则,后一个人的首字必须与前一个人的尾子相同,这个接龙游戏,谁要是对不上来谁便退出,看最后剩下的那个人题名是什么。若是梨,那状元罚酒,若是茶,榜眼罚酒,若是月,探花罚酒。若该罚酒的人正好是剩下的人,那就改罚为赏,其他人喝,如何?”
皇帝说的话,哪有反对的道理,再加上这玩法新鲜耗时,可以玩个尽兴,惩罚又无伤大雅,自然是众人纷纷附议。
游青看着桌上的梨花,微微挑了挑眉,想不到这玩法竟与记忆中不一样了。看来重活一世,很多事都变成了未知。
皇帝说话的功夫,白黎又偷偷吃了几样东西,仗着谁都看不见自己,大摇大摆地摸着肚皮往花园中间的空地上一座,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开始看他们对诗。
他也就认得几个大字,诗词不懂,歌赋不通,听了几个人的便忍不住要打哈欠,不过一到游青时就立马精神了,甚至还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来无比仰慕地看着他,弄得他差点被打断思路接不下去。
皇帝在他们开始之前加过一句话:“你们几个人才学如何,朕都心中有数,可不要让朕看到故意退让的。”
这话,明显是冲着三鼎甲来说的,毕竟另外几个都是皇子,一般人轻易不敢得罪,若心眼多点可能还想着去攀附,皇帝自然要杜绝这类让他深恶痛绝的行为。
游青三人听了这话都是面不改色,极为淡定地应下。不管心里如何想,这游戏肯定都要尽十成的力。
几轮下来,没有一个人被刷,每个人的句子都各有妙处,大臣听了纷纷点头,皇帝也是大大欣慰。
游青稍加注意便看出几位皇子在暗中较劲,觉得与那一世的情形殊途同归。又过了几轮,四皇子被刷了下来,皇帝挑了挑眉,喝了一口酒。
白黎听了半天,又饿了,跑到皇帝面前,看看他吃的是不是跟别人的不一样,最后发现是一样,顿时兴致缺缺,在场中绕了一圈,看谁剩的多,便在那人面前偷一点。
皇宫中的膳食精致非常,不止糕点做得漂亮美味,荤素菜肴也是别具一格。白黎吃的着实过瘾,刷刷手指又坐回场中央。此时又淘汰了两名皇子,那探花郎也才逊一筹败下阵来。败阵的皇子中,除了二皇子,其他几个都微微露出羞赧之色,许探花倒是极为闲适,输了便是输了,欢欢喜喜地开始放开怀吃东西。
游青朝低眉敛目的二皇子看了一眼,记忆中这位皇子城府极深,如今再看仍是如此。当年在朝为官,很多事身不由己,明哲保身是痴心妄想,在皇子间搅起的暗流中,想站稳脚跟必须明确立场,破釜沉舟。
如今他不再是凡人之身,什么都不必顾虑,终于可以不用卷入这些纷争了,一个不顺心便可带着白黎归隐山林,想想都觉得轻松自在,忍不住朝白黎瞟了一眼,见他无聊得呼呼大睡,眼中透出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
白黎坐着听打盹,蹲着听打盹,站着听还是打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锣响,擦擦口水醒了过来,扭头一看,他家阿青就站在自己身边,一个猝不及防,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
游青状若无意地瞥了他一眼,憋笑憋得肚子疼。
此番对诗,最后剩下来的是游青,而游青最后一句诗中正好带个“梨”字,按规则就是由罚变赏。游青倒是不希望自己出头,但是无巧不巧,他最后接的那句,非要带个“梨”字才能作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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