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听着他的话,思绪难平,心中波澜起伏了半晌才渐渐安定下来,恢复了几分理智,疑惑道:“先生似乎对成氏的败落十分笃定。”
“若没有十足把握,我也不会在此与你浪费这么多时间。”
吴修挑了挑眉:“只是不知,我要如何信你?”
“信或不信,你心中应该已有了计较。方才那位吐屯大人出言不逊,或是我们有人发怒,你都会从中缓和,若我猜得没错,你很希望促成突利与靖西王府结盟?或者说,你希望推翻那个让你失望的朝廷?”
吴修被他戳破了心机也没什么恼怒的,平静道:“突利横卧北方大片草原,与他们靠得近又实力敦厚的,就是此处的靖西王与东北的北定王,若是与突利结盟,只有靖西王能冷静相待,不至于最后让突利人钻了空子得了好处。”
“这么说来,你当真是假意投靠突利了,既然如此,那你与我私下结个盟如何?”
吴修本就是个聪明人,在萧珞提到京城梁家时就已经对他的来意猜到了七八分,此时听了他这个提议自然毫不意外,不过心中的疑虑却只增不减:“在下仅会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不知身上有哪一点让先生青眼相看?”
“突利忽然意欲结盟,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吴修点头,供认不讳。
“突利长子敕烈好大喜功,且目前对你又极为信任。”萧珞站起来身,随意掸了掸衣服,侧头朝他微微一笑,“有这些还不够么?”
吴修怔愣住,好半天才缓缓地了然点头,再次看向萧珞时目光中不经意间多了几份敬畏,本能地觉得面前这年轻公子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客卿如此简单。他对朝中局势极为了解,甚至轻而易举就看穿自己的身份,可自己以前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见过自己的父亲。
见过自己父亲,又对当年的案子如此了解的,必定在朝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但现在这人却不在京城,而在靖西王府。吴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嫁到靖西王府的九皇子,不过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九皇子不是傻了么?此事早已天下皆知。
吴修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下猜测,将心思移到谈论的事情上,笑道:“先生这是在空手套白狼呐,你说的梁家旧案,只是一个不确定能否实现的承诺罢了,而我却要以不同的目的再入突利,可算是将头颅别在了腰间。”
萧珞不由对他的冷静添了几分赞赏,点头道:“说得没错,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答应我。我只告诉你,再等一个月,对付成家的契机就会出现,到那时你再考虑我的提议。梁公子意下如何?”
吴修明显有些心动,双手忍不住捏出些汗来,深吸口气道:“能否告知是个什么样的契机?我也好提早做些准备。”
“中原地区会发生一件大事,我相信突利那边消息也极为灵通,你只需时刻关注着,届时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萧珞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显然不打算交代太多。
吴修笑了笑:“这所谓的大事,不会是先生一手安排的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个能耐。”
“那你是如何预料到的?”吴修疑惑地看着他。
萧珞故作玄乎:“我说我会观星象、知天命,你信么?”
自古以来,大凡能成谋士者,都会一些玄妙的本事,萧珞这么说,吴修虽然觉得他过于年轻,却也不好怀疑什么,再加上翻案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心里早已倾向于答应他的结盟,略作思量后便点了点头:“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
牢房的另一个角落,突利吐屯坐在石墩子上骂骂咧咧,却又知道别人十有八九听不懂,心里着实郁闷,最后实在骂得累了也只好住嘴,正垂头丧气时见牢房里进来几名狱卒,看到他们手中的绳索,顿时心生不妙,连忙摆出架势意欲反抗,奈何他手脚带着镣铐,对方人又多,最终还是抵不过,被捆绑了个结实推了出去。
突利吐屯一路骂骂咧咧地被押到了专供刑讯的牢房,一抬头倒吸一口冷气,瞪大双眼惊讶道:“吴先生,你怎么了?!”
第10章 身体不适
牢房内有两具血迹斑驳的刑架,吴修被绑在其中一具刑架上,披头散发、满脸青紫,身上的衣服也裂出一道道鞭痕,模样万分狼狈,听了突利吐屯的话似乎反应了半天,费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虚弱中透着惊恐:“吐屯大人,你怎么也被押来了?”
突利吐屯怒火中烧,他倒不是气的吴修受刑,而是觉得靖西王府的人太过无礼,竟然不将他们突利来使放在眼中,如此虐待使臣,自然要触动他的怒火,被绑到刑架上时对着几名狱卒再次破口大骂。
萧珞在他破锣似的嗓音里走了进来,先用突利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接着道:“你们乌伽可汗所说的结盟没有诚意,听起来都是我们得了好处,那你们呢?你们在图谋什么?”
事已至此,突利吐屯知道结盟是完全没有可能了,因此说话也不客气,冷哼一声道:“我们乌伽可汗一片诚心,结盟是希望从今往后我们都不要再打仗了,你们小人之心又岂能理解我们可汗的博大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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